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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鳴螺響,極盡威嚴莊重之意,四尊大妖俱是靜立邊上,就連演化出來的異象都收斂住,失去了變化意境,看上去,如同四幅成像的畫。
荒島上,聽到吹大法螺的奏鳴,蟹和與蛤吃肉兩個兩股戰戰,莫名湧起頂禮膜拜的衝動,幾乎忍不住要匍匐跪拜在地。
便在此際,天上雲彩涌動,從四面八方生成,緩緩聚攏,最後聯結成一大片,好像一匹巨大無比的布帛,把整個天都遮蓋起來了。
以雲遮天,何其大手筆!
那云為七彩之色,顯得徇爛之極,色彩倒映下來,把湖面都濡染成一個彩色的世界。
這方天地,頓時變得絢麗生動起來。
陳三郎見着,嘆為觀止:如此手段,堪稱奪天地造化,這才是真正的道法威能,與之相比,以往所見所遇到的那些,都是枝末伎倆,落了下乘。
許念娘拿起葫蘆,打開,悶了一口酒——這已經是最後的存貨了。
喝完,塞上口子,把空葫蘆系回腰間,昂首挺胸,鬥志昂揚。即使這一戰很可能會隕落於此,但他也絕不會束手待斃。
陳三郎踏前一步,朗聲道:「哪位大人來了?請現身一見!」
當下他並不確定到底會是蛇母,還是龍君親至,但不管是誰,心中並未有多少驚怕之情。話說上次在岳陽樓上,被捲入陣法幻境,前往龍宮赴宴,勉強算得是見過龍君了的。
陳三郎聲音鼓盪,隨風飄揚,傳到了湖面上,回應他的,是一片片浪濤。湖面生成無數漩渦,成千上萬,密密麻麻,望不到邊際,若是從空中觀望,可以看見這湖面竟如馬蜂窩般形態。
「侵吾洞庭,殺吾大將,爾等該當何罪?」
驀然間,一把充滿了歲月滄桑的話語傳出,聲音飄忽不定,拿捏不住聲源方位。此音宏大,充斥天地間,自有威嚴展露。
噗通一下,原來是蟹和跪了下去,以頭磕地,整個身子都在微微發抖。並不是牠沒骨氣,而是這種祖宗般存在的威壓,根本不是牠這個層次的妖物所能抗拒得了的。
啪!
蛤吃肉直接被壓回原形,四腳朝天,肚皮翻白,身子在抽、搐着,嘴巴竟吐出了白沫……
陳三郎見狀,嘀咕一聲:「有那麼誇張嗎?」
許念娘吐一口氣,緩緩說道:「這就是龍威呀。」
陳三郎點點頭,倒是理解。
「爾等該當何罪?」
不容置疑的逼問聲不斷迴蕩,如同一圈圈泛濫的波紋,不斷在耳邊轟鳴着。
陳三郎怡然不懼,高聲回答:「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洞庭安能超然於外?至於太伏之死,完全是牠咎由自取,是牠先動的手,難不成我要引頸待戮,送給牠殺不成?」
他所回應,自有道理根據。一方面陳三郎是皇帝欽命的三州大都督,統管事務,中州其實也被納入了範疇之內,所以他來洞庭,哪裏算什麼侵犯?與太伏之事,確實是對方先發動的攻擊。
「你這白面書生,還敢巧言狡辯,真是該死!」
猛地一把尖銳的女聲響起,聲音中充滿了憤怒。
轟!
一道波浪隨聲生成,呼嘯而至,就打了過來。
這股水流凝聚成型,來得極快,眨眼功夫,便已經到了陳三郎跟前,化作一柄巨大的槍狀,槍尖鋒寒,形同實質,如果被它戳中,毫無疑問會被扎個透心涼,絕無倖免的道理。
水槍來得如此迅猛突兀,陳三郎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
唰!
千鈞一髮之際,卻是早有準備的許念娘出手了,一把將陳三郎拉開,自己則吐氣開聲,揮刀迎上。
砰!
許念娘悶哼一聲,被水槍給刺得連退數步,臉色瞬間煞白,雖然水槍被劈斷了,但他已經受了內傷,手臂酸軟,無力垂落着,短時間內竟舉不起來。
好犀利的一擊!
更可怖的是,這似乎只是對方輕描淡寫的隨手一擊,根本沒有用上多少力量。
實力差距盡顯無遺,完全是碾壓式的。
不用說,這女聲主人應該是那位醜惡蛇後了。
陳三郎並未見過對方尊容,只從敖卿眉口中描述得知其行徑,活脫一位暴虐兇惡的後母形象,所以直接與「醜惡」掛上了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