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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總算不食言。感謝書友「莫軒意」「珠海阿龍」「jonesw」「氣吞萬物」「蝸牛在寫字」「甜甜布朗尼」的慷慨打賞!)
回到家中,等了一屋子的人,楊老先生、何維揚諸人俱在,見到他回到,紛紛上前問候。
陳三郎只說被學政大人叫去說了些話,別無他事。
楊老先生感嘆道:「能和學政大人說上話,就是天大的事呀!」他原本要在公堂上替學生仗義說話,但用不着開口,陳三郎賬本一亮,三言兩語,就佔據了上風。
他是老秀才,眼光看得透切,自然看出杜隱言對陳三郎有所偏袒,否則這一場官司不會如此輕鬆。
官字兩個口,很多時候有理沒理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那口向着誰。
陳三郎既然得到學政大人賞識,此去前程,可想而知。怪不得他之前表現如此篤定,原來靠着杜隱言,馬籍梁典他們想要削其功名,簡直不自量力。偷雞不成蝕把米,麵皮丟大了。
看着眾人面色,陳三郎料到幾分,也不點破,只是心中明白,登船見過元哥舒,又下船來,一上一下,境況截然不同。最基本的一點,日後想要再得到對方照拂,怕是不易。
不是一圈人,不得一分力。說白了,所謂禮賢下士,首先在於這士得為人家賣命效力,否則便是異己,不被打壓鎮殺,已屬幸運。
總而言之,自身有實力,才是真正的本錢。
不過這一張虎皮借得恰是時候,黃縣令虎視眈眈,馬籍梁典等懷恨在心,現在估計都不敢再動什麼歪心思,得以免卻燃眉之禍,省了很多麻煩。
傍晚時分,馬籍梁典兩家忽而遣僕人來,恭敬送上兩份禮,說是送給陳三郎賠罪壓驚的。
陳三郎微一沉吟,就收下了,打開一看,是一錠錠分量十足的雪白官銀,足有二十兩。
陳王氏見着,頗感歡喜。在婦人看來,冤家宜解不宜結,難得對方如此有誠意,又是縣城士紳名流,委實不好得罪。
陳三郎拿出十兩銀子,其中七兩給華叔,三兩給小翠,說是賞錢。小翠道了聲謝,笑眯眯收下;華叔則使勁推卻,說少爺不日將奔赴南陽學院進學,正要錢用。
陳三郎故意板着臉道:「華叔,如果你不收下,我以後也不敢再差你做事了。」
見他說得言重,華叔只得拿銀子。
陳三郎又道:「如今我考了秀才,又得到學政大人賞識,日後財源滾滾,何愁沒有用度?」
聽了這話,華叔等人深以為然。有此憑仗,以後陳家將迎來復興,不在話下。
當晚,家宴豐盛,其樂融融。
洗浴過後,陳三郎披着衣衫來到水井邊,手捧書卷,要讀書給紅鯉聽——楊老先生等人都認為他靠着杜學政的大樹,這才淡定從容,哪裏想到他心目中最大的依仗卻是家有龍女,以及匣中那一口斬邪劍。
這是超越世俗的神秘力量。
又想到慷慨出手,幫忙拿到谷園詩社賬本的許珺許俠女,陳三郎嘴角溢出笑意。
都說讀書人最大的幸福是燈下讀書,紅袖添香,但落魄之際,能結識一位像許珺這樣的仗義紅顏,何嘗不是一大幸事?
這位許珺姑娘的來歷,只怕也不簡單,和父親隱身在小小縣城內,卻不知真的是厭倦了江湖,還是別的什麼。
「皇天隆物,以示下民,或厚或薄,帝不齊均……」
抑揚頓挫的讀書聲起,井中紅鯉輕輕搖着尾巴,弄些波紋。
陳三郎讀着讀着,忽而一股難言的倦意湧上心頭,不禁趴在井邊,安然入睡——
「公子,公子快醒醒!」
有人在耳邊叫喚。
聲音脆生生的,帶着一抹怯意,似是不慣與人交談。
他霍然抬起頭,見置身之處又來到那片廣袤無邊的蘆葦叢內,隱隱聽見遠處有波浪翻騰的聲音,甚為壯闊。
身前三尺站着一身白衣的女孩子,可惜面目還是看不分明,只隱約見到一張輪廓,其形頗美。
第二次相見,可依然有着拘謹,乾咳一聲:「敢問龍女名諱?」
龍女盈盈一禮,輕聲回答:「姓敖,閨字『卿眉』。」
「好名字!」
被他一贊,龍女似覺不好意思,微微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