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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砌峰前千冰懸,寒原盡頭萬草霜。
人過冷路百里地,茫茫無盡山川雪。
此地正是宏然大陸與寒冰界的交接之處,受宏然暖流的隔界傳溫,凍遍數千里的寒冰到了這裏也稍稍歇緩,吹了幾萬年的凜風到了這裏也稍有懈怠之意。
天上沒有太陽,但光線卻明亮得很。雖然遠比宏然大陸上任何一處都要冷得多,但也是酷冷着溫情,嚴霜見暖意,並非叫生靈完全無法適應。
於是,在不二眼前便不時可瞧見一些渾身雪白的雪獸匆匆而過。
它們身上個個附着厚厚的絨毛,周身散發着淡淡的白光。
這白光便是雪獸體內類似法力的存在,可以憑此施展一些天賦法術。
寒冰界太冷了。
只憑一身厚厚的皮毛,全無法抵擋極冷的寒氣。
故而適者生存,這些雪怪便在千萬年的進化之中漸漸生出了白光之力。
而且往往一出生,這白光之力便殊為雄厚,甚至要勝過人族修士苦修多年得來的法力,足以叫它們抵擋嚴寒霜凍。
據那魔女所言,在這交界之處生存的,大多數是寒光界中本領低微,又頗為溫順的雪獸。
那些實力恐怖驚人的雪獸精怪,以及本領高強的寒冰界異族,還在此地往西,更加寒冷的地方,有時也會來這裏獵食溫順的雪獸。
不二聽了,心中難免感嘆。
修行一途,往往是逆流而上。
越是艱難苦痛,越要咬牙抵住,奮力拼搏。
便像那些生活在極寒之地的異族和精怪,每日每夜,無時不刻不被萬年寒氣侵襲,自然而然鍛煉出更為雄厚的白光之力和更加強悍的修為本領。
若是甘於在平靜之中安然自在,不思進取,便像這些溫順的雪獸一般,只能任人宰割了。
……
此時,距他與魔女一同進入寒冰界已過了三個多月。
這三個月的時間裏,他幾乎無時不刻都在運轉法力抵禦寒氣。
若是只需顧及自己倒也罷了,他還需撐起法力護盾將那魔女也罩在其中。
這樣一來,損耗就徒增了一倍之多,幾乎每遁出大幾十里地就要將渾身法力耗去大半。
這也多虧那魔女進入寒冰界後,功力稍有回覆,尚可疾速奔跑,讓不二遁行之時無需兼顧她。否則,只怕連十多里地都撐不過。
每每臨近法力耗去大半的時候,他便會心慌氣短,渾身冒汗,生起瀕死的無力感。
自然而然,他也會生起將這魔女拋下的心思。
但轉念又一想,如果將她拋下了,自己一個人在這寒冰界中像個無頭蒼蠅一般地亂轉,最後難免也是個耗盡法力而亡的結果。
這般想來,他便咬了咬牙硬挺了下去,只不過那護盾越來越小,越來越弱,風寒之力便會漸漸滲了進來。
他心中總是在不停地想:「再堅持一里地罷!若是真的挺不住,便將她丟出去。」
待過了一里地,便又琢磨:「想來還能堅持一會兒,再走半里地罷!如果堅持不住了,隨時將她扔了。」
便是這樣一里地半里地的苦熬,往往到了法力幾近耗光的時候,便可以隱隱瞭見那魔女所說的地底溫泉,如此便更無理由將那魔女拋棄了。
於是咬着牙,發着懵,混混沌沌,渾渾噩噩堅持到了溫泉所在,便兩眼一黑,癱倒在地。
往往倒地之後,還需睡個一日才能轉醒。醒來後,便又要在地底溫泉旁歇緩四五日積蓄法力,便大大地拖累了行程。
這般一來,入界雖已有三個多月,二人卻只行了千百多里地,在兩界交匯之處來迴轉悠。
而通往傀蜮谷的出口仍是沒有着落,讓人難免有些喪氣。
倒是在這樣極冷的環境之中,在凜冽寒風無盡的吹刮之下,在接近於極限的生存考驗里,對於不二的修行產生了意料之外的好處。
首先是內海中的法力漸漸變得愈加雄厚。
舉凡宏然各類流派,各大宗門,各類法決,大家修行打坐,吸納靈氣,積累法力,無不靠日積月累的苦功。
不少人都曉得,若能在修行時將法力耗得一干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