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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婦女一擊得手,哪裏還敢停留片刻,飛也似地下山,唯恐慢上半分被人截留。還好,她選擇的時機非常好,正是施得一行人各自為政的節點,所以,沒有一人有機會攔住她,她不但得以一舉得手,還順利地下山而去。
相信以她其貌不揚的長相和普普通通的穿衣打扮,剛才施得以及他的同伴們,甚至包括山上的遊客,沒有一人記得住她的模樣。這麼一想,她不由自主地開懷大笑。
不過又想起聽人說過,對大福德之人不利,天地也會懲罰之,施得據說就是大福德之人,難道她剛才害了施得,上天就要懲罰她不成?懲罰就懲罰好了,上天還能有什麼本事讓她難受?上天懲罰的嚴重後果的恐懼感,早就淹沒在了她會因此得到2萬元報酬的快感之中。
2萬塊,多大的一筆財富。有了這筆錢,她不但可以買一套房子,還可以改善生活質量,從此擺脫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困頓。人呀,都是隻眼前利益,有了眼前的好處,誰管以後上天是不是懲罰她,先過幾年好日子再說。以後是難過還是遭遇什麼不測,以後再說,就算死了也值了,反正也過過好日子了。
越想越是興奮,越興奮腳步越快,她到了山腳下,見開往市區的末班車正在發動,忙一路小跑跑過去,想攔在車前,讓司機停車。如果誤了末班車,她就得打車回市區了,打車回去,得多花十幾塊。雖說現在有錢了,但過慣了窮日子了,還得省着花才行。
她沒有注意到下山的時候跑得急了,不知何時左腳的鞋帶開了,更沒注意一不留神,右腳踩在了左腳的鞋帶之上,然後她一邁步,就自己絆倒了自己。
「撲通」一聲,她收勢不住,一下摔了個狗啃泥。摔倒在地上時,她還在自嘲地想,上天對她的懲罰來得真快,不過上天真會開玩笑,讓她摔個跟頭算什麼回事兒,難道是逗她玩?才這麼一想,剛抬起頭,耳邊傳來的是汽車的轟鳴聲,再一看,一隻巨大的輪胎如黑洞一般,一口就將她的腦袋吞下。
她腦中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是——真這麼邪門,是施得福分太大,動不得,還是她跟上天開玩笑開過頭了?
末班車司機招呼完眾人上車之後,發動了汽車,壓根就沒有注意到車前方有一人沖了過來,更沒有看到衝過來的人突然摔倒在地,倒在了他的視線盲區之內。他關上了車門,一踩油門,汽車轟鳴一聲,繼續前行,忽然就感覺汽車顛簸了一下,似乎軋到了什麼東西,司機還納悶,難道撞了一條流浪狗?才這麼一想,就聽到車後的乘客驚惶失措地大喊:「停車,快停車,軋到人了」
軋到人了?真這麼邪門?司機的第一個反應不是趕緊停車下車救人,而是想到了今天一早從相好的家中出門時,他對相好的說,什麼時候製造一起車禍事件,軋死相好的男人算了,省得他總是防礙他和她的好事。相好的不同意,說她和他這樣,已經對不起他了,人,不能把事情做絕,否則就會有惡報臨頭。他嗤之以鼻,都什麼年代了,還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封建迷信?
可問題是,他安全行車幾十年了,從來沒有出過一次事故,今天怎麼就軋了人了?不是說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嗎?現在看來,這句歪理斜說多半是禍害們自我安慰的屁話……司機很清楚,他如果真的軋死了人,他的職業生涯就戛然而止了,從此會在車隊成為一個看大門或是掃衛生的閒散人員,別說還有相好的了,怕是連飯都吃不上了……
中年婦女和司機的人生巨變,如果說全是因施得的墜落懸崖而引發,也不準確,但至少也是施得墜崖事件一系列的連鎖反應之中的其一。世間紛紛擾擾,看似雜亂無章,其實所有事情都有內在的因果聯繫,不因無知而不存在,也不因無所不知而隱藏。真相就如陽光,陽光照耀大地,向陽的山坡春暖花開,背陰的山坡草木蕭索,並非是陽光有好惡和偏愛之故,只因你是否站對了地方是否接受了陽光的德澤之故。
同理,在黃梓衡等人的心目中,中年婦女之死和司機之禍,別說他們不知道,就是知道,他們也不會掬一把同情之淚,因為在他們看來,中年婦女是罪有應得,而司機則是伸張正義。
黃梓衡在沖月清影和碧悠大喊一聲之後,顧不上理會月清影和碧悠能否真的攔截住中年婦女,他沒有片刻的猶豫,三步並成兩步跑到施得墜落懸崖之處,想也未想,翻身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