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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斷大明
第二日,朱栩喝完湯藥,穿了身常服,坐在襄.陽府大堂之上。
下面是一個個椅子,從左到右坐着錢龍錫以及湖廣參政參議與一干知府,算是湖廣最為中堅的官員都在了。
朱栩高高在上,一群人不安的坐在下面,這分明就有『審訊』的意味了。
朱栩臉色還有些蒼白,渾身發冷,端起身邊的雞湯,喝了一口,微笑道:「今天咱們不論政事,說一些舊事。」
一群人越發的不安了,讀書人就喜歡做旁敲側擊的事,皇帝這明顯是要借古諷今,對他們出手。
曹化淳,王一舟站在兩側,目不斜視。
朱栩環顧一圈,這些人表情都很肅然,就仿佛要上斷頭台了,心裏暗笑,開口道:「咱們今天說說張太岳與海剛峰的事。」
張太岳就是張居正,海剛峰是海瑞。
張居正是萬曆初的首輔,海瑞歷經四朝,他們每個人都聲名卓著,對大明影響極大,哪怕到現在,兩人也時常被人提及。
他們的故事很多,最重要的就是,張居正在位的時候,海瑞賦閒,直到張居正死後才能復起,那時已經七十多了。
張居正已經平反,現在很多人都認為這是張居正的一大污點,致使一個治世能臣流落於外。也有人說是張居正畏懼海瑞的剛直,故意棄之不用。
總之,流言紛紛,各有爭論。
這兩人都是大明繞過不去的話題,張居正的影響現在還在,海瑞的名望更是一座高山,只能仰望。
朱栩這個皇帝突然開口提這兩個人,錢龍錫等人都是一怔。
朱栩雙手放在桌面上,看着眾人道:「朕在潛邸之時,時常聽到張太岳之功績,也能聽到海瑞的事跡,現在呢,站在朕的角度,來說說這件事。」
皇帝評價一個人,那是要錄入史書的,一群人都豎起耳朵,不敢掉以輕心。
&說說張太岳,」
朱栩道:「張太岳,『宰相之傑』這句話在他身上,朕認為是合適的,『尊主權、課吏職、信賞罰、一號令』,儒而有為,朕非常喜歡,『新政』中的很多東西,朕都是從這裏找來的。張太岳之事,大家都知道,朕不復多言,着重的,朕要說說海剛峰。」
&在晚年的時候上書神宗皇帝,言稱『舉太祖法剝皮囊草及洪武三十年定律枉法八十貫論絞』,這是要恢復太祖年間的刑罰,不過最終未能施行,因為當時閣臣們認為他『滯不達政體』,也就是說海瑞太過拘泥,不明時政,朕覺得,這個判斷是對的。」
&年他寫信給張太岳,張太岳回信說『三尺法不行於吳久矣。公驟而矯以繩墨,宜其不能堪也』,又說『君秉忠亮之心,抱骨鯁之節,天下信之。然考其政,多未通方,只宜坐鎮雅俗,不當重煩民事』……」
&思很簡單,海瑞不懂政務,只知道重複太祖之法,絲毫變通都沒有,從未做成什麼事情,重德行就行,無需在意政務的事情……」
朱栩沒有長篇大論,突然守住話頭,看向錢龍錫道「錢巡撫,你來說說看,咱們只討論,無需避諱什麼。」
錢龍錫一怔,起身抬着手,稍作思忖道:「回皇上,臣認為,海剛峰剛勁過猶,凡事操之過急,毫無備患,終至於半途而廢,一無所成,徒勞民傷財,空有一清名而無實績。」
朱栩眯了眯眼,錢龍錫的話里,有些變相勸誡他的意思,微微一笑,道:「說的不錯,他還說『舊邦新命』,『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為何終其一生都無改觀?」
這其實是儒家的問題,因循守舊,固執不變,已成大勢難逆。
一面要求尊崇祖宗,不能妄論,嬗變,又要求新求變,到底要怎麼好,聖人之言又不會錯?
錢龍錫神色不動,這不是普通朋友之間的交流,是君臣奏對,說不好會有很嚴重的後果,他也不能向張居正一樣評點江山,好一陣子才道:「皇上,海瑞之清,非大明之清,海瑞之剛直,非大明之剛直,海瑞非我大明之福,不當為之宣。」
錢龍錫也是狡猾,答不對題,卻還說出了一番道理來。
朱栩哪裏能讓他跑了,道:「他師從『太祖之法』,莫非有錯?」
海瑞一心要恢復朱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