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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白駒過隙,對朱栩來說,最是正確不過。
站在屋檐下,望着今年的這第一場雪,朱栩也是滿心歡喜。
平王站在朱栩的身側,笑道「都說瑞雪兆豐年,皇上,明年一定是個好年景。」
曹化淳在後面聽着,不動聲色的笑了下。皇帝身邊的人,誰不知道皇帝猜測今後大旱會越來越嚴重,哪來的好年景。
朱栩背着手,笑了下道:「皇叔,今天進宮,不是給朕來報雪的吧?」
平王道:「臣哪敢,是近來從江南來了幾個戲班,臣特來請皇上一起去聽聽。」
朱栩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旋即道:「好,那就一起去聽聽。」
平王笑呵呵的,道:「保准皇上喜歡。」
朱栩出宮,現在越的盛大,前前後後,足足動員了百人,從內宦,宮女到禁軍,氣勢威嚴到了極點。
朱栩裹着厚厚的棉服,與平王一起邁入平王府,邊走邊笑道「皇叔,今天都是什麼戲啊?」
平王跟着躬着身,道「臣知道皇上喜歡聽小曲小調,這是山/東那邊的小調,說是根據《西廂記》改編的。」
朱栩雙眼一亮,剛要開口,王府內就齊齊迎出了一大隊人馬。
靖王,魯王領頭,還有英國公,徐國公,外加葉向高,韓癀,左光斗等人,足足二十多人同時上前,道:「臣等拜見皇上。」
朱栩雙眼眯了眯,有親王,有國公,還有致仕的老臣,這個組合在過去的大明,絕對是跺跺腳都會讓大明地震的。有的現在已經投誠,有的,還在觀望,不過,既然此刻出現在這裏,想來就是等着他招安了。
朱栩心思透亮,對着平王笑道:「皇叔,朕這點上不得台面的愛好,要被天下人嘲笑了。」
平王一直都觀察着朱栩的神色,見他並沒有生氣,也暗自放鬆,賠笑道:「皇上說的哪裏話,小曲也有小曲的雅,我也是經常聽的。」
朱栩暗吐一口氣,就要年底了,終歸要過個好年,一抬手道:「都平身吧,今天,君臣同樂,不必拘禮。」
「謝皇上。」眾人起身,站立兩旁。
待朱栩坐下後,依次安排座次,平王陪在朱栩邊上,笑着道:「皇上,馬上就來了。」
朱栩點頭,手裏拿着熱茶杯,打量了在座的人一眼,笑着望向不遠處搭起的台子。
雪花飄灑,處處都是白雪,台上人影匆匆,緊張的準備着。
「哎,還是皇叔這裏舒坦,」
朱栩喝了口茶,感慨道:「皇宮啊,悶的跟個棺材似的,想透口氣都難。」
現在還沒有開場,朱栩的聲音不大,卻也傳遍了在座的所有人。
在座的都算與朱栩打過交道的人,見他還是這麼『毫無禮法』,也權當做沒有聽到。
朱栩右側,是徐國公,英/國公等人,左光斗隔着幾個,乘還沒有開場,站起來向朱栩道:「敢問皇上,聽說今年的夏糧有近三千萬石之多,不知是否屬實?」
三千萬石稅糧,怕是要追溯到正統年間,才有這樣的數字。
朱栩看着左光斗,突然間就想到了他在『移宮案』里的作用,又想起了當朝某個傳說。一個大臣要跟皇帝『講道理』,結果皇帝不肯聽,拂袖而去,這位大臣就追着,拉住皇帝的衣袖,堵在柱子上足足說了半個時辰才肯放走皇帝。
雖然說法有些誇張,也足以說明了士大夫在明朝的地位,一到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即便是皇帝也要退讓。
朱栩眼神恍惚一閃,不動聲色的道:「看來戶部的機密工作做的很不好,這麼要緊的數字,居然傳的到處都是。」
左光斗神色微變,沉着臉,抬手繼續道:「臣斗膽,想問皇上今年的稅糧有何安排?」
朱栩神色不變,心裏暗自嘀咕『這是來投誠,還是問政的?』
他沒有說話,轉頭看了眼平王。
平王連忙笑呵呵的坐起身,道:「聽戲,聽戲,今天咱們聽戲,左大人,坐下,坐下。」
左光斗心裏萬分不情願,朝廷有了這麼多的稅糧,可以用的地方很多。但他知道,從戶部的安排來看,卻不是,大部分仿佛就放在那任由霉,完全沒有安排。
但他也知道,這個場合不合適,強忍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