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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清姑娘來了。」
姚清清提着裙子,快步走上閣樓。
她身後的吳清已經等不了了,緊跟着來到朱栩身前,湊近低聲說了起來。
朱栩聽完,臉色相當的精彩,久久不語。
他本以為已經沒有他的事情了,卻沒想到朱由校是藏了這手。
吳清見朱栩不說話,小臉慌張的催促道「殿下,快點吧,我妹妹已經去找劉公公通知外臣,娘娘的意思,是今晚就要昭告天下,免得小人作亂。」
朱栩深吸一口氣,點點頭,交待幾句,跟着吳清前往乾清宮。
先是見了張皇后,然後才看到病床上的朱由校。
此刻的朱由校,臉色蠟白,嘴唇乾裂,除了胸口微微起伏,已與死人無異。
朱栩看着他,忽然怔住了,眼角乾澀。
一些記憶如同決堤般洶湧而來,第一次寫字,第一次雕刻,第一次出宮……生病,受傷,犯錯,一切的一切,都離不開眼前這個男人。
這個世界,要找出兩個對他最重要的人,只怕就是張皇后與他了。其中夾雜了太多難以敘述的情感,張皇后亦嫂亦母,朱由校也算是亦兄亦父!
張皇后站在朱栩身側,轉頭瞥見他通紅的雙眼,輕輕拉了拉他,走進床邊,低聲道「皇上,惠王來了。」
朱由校睜開眼,眼神黯淡無光,卻帶着一點喜色,手指動了動,道:「來,坐朕邊上。」
朱栩暗自長吐了口氣,強壓着心裏的難受,坐到床邊,近距離的看着朱由校。
他雙眼凹陷,臉角瘦削,如果不是蒼白細嫩的臉色,就如同彌留之際的老人,看上去很是可憐。
朱由校睜着眼,努力的看着朱栩,見他雙眼通紅,嘴角緊抿,輕聲笑了笑道「別傷心,朕是去見列祖列宗請罪……」
朱栩看着他,千言萬語,卻堵在嘴邊,一個字也說不出。
朱由校眼睛眨了眨,艱難的換了口氣,繼續道「是要當皇帝的人了,別那么小家子氣,聽朕說。」
「要多讀書,明白什麼是黨錮之禍,什麼是黨爭……」
「朕也是才明白過來的,滿朝文武太閒,你必須找事情給他們做……」
「山海關切不能丟,太祖基業不能丟……」
「你皇嫂交給你,朕放心……」
「忠賢克謹,可計大事……」
「信王勤勉,兄友弟恭,國事為重……」
朱由校躺在那,閉着眼,嘴裏絮絮叨叨,前面還可以聽清,後面近乎呢喃,只能看到嘴唇動,聽不到聲音。
張皇后淚如雨下,坐在床邊,緊握着朱由校的手。
朱栩眼淚終於也忍不住了,咬牙,輕聲又堅定的道:「皇兄放心,家事國事,我都會盡心盡力,絕不懈怠分毫!」
朱由校仿佛聽到了朱栩的話,嘴角出現一絲微笑,嘴唇不在蠕動,胸口慢慢的也沒有了起伏。
張皇后感覺到了,趴在床上,強忍着,嗚咽着痛哭。
朱栩不知道說什麼,坐了好一會兒才擦了擦眼淚,悄然走出宮門。
「皇上駕崩了!」
不知道從哪裏響起了第一聲,然後整個皇宮都響徹雲霄,本來明亮的夜色不知道什麼時候黑了下來,悶悶的仿若有雷聲。
朱栩站在宮門前,神思不屬,心裏亂糟糟的。
一邊是朱由校的死,一邊又是他真的要做皇帝了,他真的能做好嗎?他的最終下場會不會是如同崇禎一樣,最後落得國亡身死的命運?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之間,一道道火把沖入乾清宮,緊接着顧秉謙率領群臣數十人,文武都有,一身朝服,正式凜然,沒走幾步,跪地高呼起來。
「吾皇萬歲!」
「吾皇萬歲!」
「吾皇萬歲!」
所有人都在大喊,山呼海嘯,聲音如雷,在乾清宮迴蕩。
朱栩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直覺一陣狂風撲面,讓他一陣眩暈站立不穩。
「皇上,請跟我們來。」
張維賢一身國公服,一手握刀柄,攙扶向朱栩一個手臂。
另一邊孫承宗手持遺詔,攙扶向朱栩的另一個手臂「皇上,跟我們走。」
不等兩人說完,曹化淳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