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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栩摸索着手裏的茶杯,心裏很是憂桑,天氣很熱,茶也很熱,他無處下嘴啊。
他不禁轉頭瞥了眼送茶來的下人,眼神不滿,真是不懂事的下人,就不能弄點涼茶來嗎?
李錦嚴看着小屁孩的朱栩,心底冷笑一聲,他倒是想看看,在京城可以作威作福的惠王殿下,手能不能伸那麼長!
即便在這京城,朱栩又能拿他怎麼樣?!
朱栩沒辦法喝茶,只能幹着喉嚨,看着這個李錦嚴,想了想道:「聽說,你李家家資千萬,是不是真的?」
李錦嚴眉頭挑了下,道:「傳聞多有誇張,殿下不可盡信。」
朱栩一臉好奇,道:「不可盡信啊?說實話,本王也喜歡銀子,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是怎麼賺到的?能不能帶本王一下?」
李錦嚴臉上冷了下,大明滿朝群臣,不論是清貴無比的翰林,還是朝堂上的袞袞諸公,都對銅臭之物深惡痛絕,雖然他們的家資都成百上千萬,卻從來不會公開討論這些。
清官越清,賤籍越賤。
李錦嚴剛剛說了他們家那邊多朝堂清貴,自然不能再說這些,嘴角微翹,略帶着嘲諷的道:「這些都是祖輩持家有道,累世所得,並非經營賤籍而來。」
朱栩點了點頭,道:「說的有道理,祖輩能幹死的早,盡讓孫子享福了。」
李錦嚴神色不太好看,淡淡的對着朱栩抬手道:「讓殿下見笑了。」
朱栩連連擺手,道:「不賤不賤,還是你賤。」
李錦嚴心裏暗怒,這個惠王殿下毫無尊貴之相,不但對銅臭之物如此執着,更像個滾刀肉,沒皮沒臉,當即低哼一聲就要再嘲諷,錢謙益一見,連忙打斷他,對着朱栩微微躬身道:「殿下此來想必有什麼吩咐,不妨直言,下官定當無所不從。」
朱栩轉頭向錢謙益,看了許久,直到錢謙益面色發緊才道:「聽說,錢大人要復出?」
錢謙益愣神,但旋即就道:「下官此次來京,只是應邀講學。」
老狐狸!
朱栩暗自瞥了下嘴,又道:「也是,翰林官現在到處都是,想要參與編纂《神宗實錄》的也不在少數,不差你一個。」
翰林清貴,越是清貴地位就越高,同樣,越怕人瞧不起。
不過錢謙益只是臉上尷尬了一下,就沒有再接話茬了。
他不接話茬,不代表朱栩會放過他,摸索着茶杯,涼的差不多了,他才端起來啜了一口,悠然似無意的道:「漕運自從萬曆三十年之後,年年虧損,朝廷的補貼是越來越多,錢大人,如果你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本王可以給你保證,舉薦你一個六部侍郎!」
錢謙益瞬間眼神微變,他之前不過是翰林編修,因為畏懼魏忠賢而匆匆辭官,按照他的資歷,想要出任侍郎這樣的位置,最起碼還得熬五到十年。
不過朱栩話音一落,李錦嚴又再次站出來,冷聲冷語的道:「惠王殿下,無憑無據的話可不能亂說。漕運之事朝堂諸位大人早有定論,而且這些年也從未出現過大的紕漏,殿下這樣無端指責朝廷二品大員,恐怕說不過去吧?」
他指朝堂二品大員,就是剛剛已經病逝的漕運總督,李三才。
朱栩看着他,眼睛眨了下,然後又轉向錢謙益道:「所以,那麼,錢大人到底要不要出仕?」
李錦嚴被朱栩無視,頓時臉色陰沉了一分。
錢謙益臉色憨厚,看不出任何表情,心裏卻糾結的要命。
這齣仕不出仕哪裏有自己到處喊的,都是要別人推薦,得到了朝廷的徵召,假意推脫一番,然後才欣然赴任的。
但是惠王殿下這麼堂而皇之的問出來,他要是謙虛一番,說不出仕,再被散播散出去,那他這一趟京城可就真是白跑了。
他肥胖的臉上看不出表情,眼神卻細細的打量着朱栩,哪裏什麼普通小孩能夠在這麼一幫人中將話語掌握的這麼牢靠。
錢謙益琢磨着朱栩的目的,臉上不動聲色的微笑道:「下官此番前來只為講學,若是朝廷有需,徵召下官,下官也是不敢推脫,勇於赴任。」
果然都是厚臉皮啊。
朱栩心裏暗嘆,又看了眼李錦嚴,笑容越盛,站起來就道:「好了,走了。」
說罷,朱栩搖着扇子,自認為很是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