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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幼唐知道,畢自嚴不止要說,可能還要作些佈置,預備某些事情。這些事情,多半是當今不喜的。
對於畢閣老的苦心李幼唐的深知的,但是當今坐的太高,一些事情看的太清楚,畢自嚴哪怕做的再小心都未必能瞞得過他。
李幼唐了解畢自嚴的倔強,還是勸道:「大人,當今對自己人向來寬宥,只要您不做一些讓他無法忍受的事,君臣相宜,安享晚年是必然的,若是您做了,只怕皇上善終都難。」
畢自嚴端起手裏的酒杯,直接道:「方孔炤會調任禮部侍郎,陳奇瑜接任江蘇巡撫,許傑調任順天巡撫,鄭友元調任南直隸右參政,你,替任內閣中書。」
李幼唐聽着畢自嚴的話,知道他在提前安排致仕後的事情,想了想,道:「老大人,如果您致仕,孫老大人也必然不遠,白谷閣老與你的想法多有衝突,若是他做了首輔,朝局,國政未必還能這麼平穩。」
畢自嚴抬頭看天,這一夜的月光格外的清冷,氣溫比往常更加寒冷,又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李幼唐看着向來不喜歡飲酒的畢自嚴連連不斷,神色終於吧變得凝重,認真的勸誡道:「老大人,您要三思,當今已然是對您多有忍耐,若是您越過了某些界限,只怕您多年的積累付之東流,這一切的佈置也會一夜之間消失,毫無作用。」
畢自嚴依舊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喝酒。
有些話對李幼唐能說,有些則不能。
李幼唐心裏嘆口氣,道「大人,未來的朝局在三個人身上,一個是孫傳庭,一個是傅昌宗,一個是曹文詔,學生還是去見見孫白谷,摸摸他的心思,到了這個時候,想必他也會和大人交個底。」
「不必!」
畢自嚴忽然重重的放下酒杯,挺起佝僂的身軀,繼而站起來,轉身而走,聲音清朗的道「做你自己的事情。」
李幼唐看着畢自嚴的背影,目光複雜。
說當今在忍耐畢自嚴,畢自嚴何嘗又不是在忍耐當今,兩個人的矛盾就在於國政的設計上,普天之下,有哪個人能有當今站的高看得遠,所思所想皆非常人。
他忍耐別人的『目光短淺』,別人也在忍耐他的『高瞻遠矚』。
良久,李幼唐輕嘆一口氣,自語道:「希望皇上念着老大人的多年辛苦,給大人一個體面的結果。」
過了元宵三天,年休結束,各部門開始上班,對於今年的政務計劃,開始執行。
首先就是官吏的任免,除了六部尚書,內閣輔臣,其他的都進行了大規模變動,然後就是地方,各地的巡撫,總督開始輪調,方孔炤被調入京任禮部侍郎,陳奇瑜調任江蘇巡撫,許傑調任順天巡撫等等,基本上就是按照了畢自嚴等人的規劃。
繼而就是體制的確認,大明政務總理內閣衙門擬定,經過議會批准,皇帝簽署,確定大明體制為帝制,帝制之下三權分立。
這一制度的確認,改變了大明的祖制,確立了新的制度。
朱栩的改革已經走過十多個年頭,這一制度的確認,基本上是水到渠成,沒有任何掣肘。
朝報以及各級報紙開始連篇累牘的報道新的制度,稱之為確保大明『領先世界三百年』偉大的制度,必須要篤定,持之以恆。
對於朝廷確實更改祖制,自然引來了一大批頑固舊人的強烈抨擊。
大明各處文人聚集之地,尤其是那些風月之地,再次引來了生意朝,叫罵聲喧天,自然又隨之誕生出了一批風流才子,艷明遠播的名妓。
到了二月初,這些聲音基本上趨於平靜,沒有那麼刺耳,朝廷也漸漸習慣,將那些奏本,書信送入垃圾框。
隨着一系列的事情的逐漸穩定,對於朝廷的一些流言蜚語再次甚囂塵上。
其中最熱切的,就是畢自嚴將要致仕,並且越演越烈,整個朝局都受到影響。
乾清宮,南書房。
新建伯王先通正在給幾個皇子授課,他講的還很淺顯,還是啟蒙讀物,但三個孩子表現的各有樣子。
朱慈燁認認真真,小表情肅然。朱慈煊動來動去,要不是朱栩坐站在窗外,他估計早就忍不住了。朱慈熠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看着書,聽着課,無精打采。
朱栩身旁站着畢自嚴,同樣在看着幾個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