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朝堂上確實不平靜,其中最不平靜的,就是吏部都給事中的位置。
科道,是六科給事中與都察院十三道監察御史的總稱,俗稱兩衙門。其中,尤以六科最為特殊。
一方面六科給事中皇帝左右侍從規諫,補闕拾遺,一方面稽察六部百司之事,還要參與大事的廷議,大臣的廷推,大獄的廷鞫,雖然官僅七品,卻是「品卑而權特重」。
位卑是說,給事中只是七品官,在京城這種地方根本不起眼。
權特重,可以直接用一句話來說明:他們有權封駁皇帝的聖旨,打回內閣重新擬定!
由此可見六科的權利多麼可怕!
六科,兵,戶,禮,刑,工,吏。吏部號稱六部之首,自然,吏科給事中的位置就最為重要,文官體系的升遷黜陟都由他們去審核,最為重要的是,只要熬過一兩年,在京城內升,一躍至少就是四品官,外放還有可能是三品的道員!
權力大,升官快,不論誰都不願意放過這個位置。東林黨又有朋黨相連,自然都會用『自己人』。
於是,矛盾就出現了。
吏科給事中的位置,替補有三人,分別是劉宏化,阮大鋮,魏大中。按照成法,應該是劉宏化接任,不過劉宏化老母病逝,很快就要回家丁憂,這個位置就要空出來。
這三人都是東林黨人,按理說內部調和一下就可以了,但實際上東林黨內部山頭林立,沒有人完全服眾,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黨派,於是,就要爭一爭了。
東林黨巨擘,吏部尚書趙南星,都察院左都御史高攀龍私下商議,打算將這個位置給他們更為信任的魏大中。
而阮大鋮是左光斗的同鄉好友,是左光斗寫信將在老家的他給叫回京城,目的就是爭奪這個位置。
廷議之上,各路官員,都以敢言敢諫為榮,因此個個慷慨陳詞,不論多大官,威望多隆,只要抓住破綻就要上前辯駁一番。
左光斗與楊漣當初在『移宮案』,也就是朱由校繼位上是出了大力的,雖然官位不足夠高,但威望卻隆,身後也站着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一時間居然與趙南星,高攀龍鬥了個旗鼓相當,難分勝負。
景煥宮,偏殿。
朱栩老老實實的坐在桌前,身體筆直,拿着書,認真的聽着楊漣抑揚頓挫的講着《史記》。
楊漣將朱栩當做了剛剛啟蒙的孩童,將史記的由來到司馬遷當時的歷史狀況都細細講了一遍。
朱栩有向學之心,自然認真的聽着。
這個時候,不會有什麼填空,感想,古詩賞析,作文……第一要務,就是要熟背,背的滾瓜爛熟,倒背如流才行。
楊漣拿着書,在前面站着,一臉淡漠,念幾句便看一眼朱栩,確定朱栩在認真聽課,這才繼續。
一堂課,足足兩個多時辰。
楊漣合上書,看着朱栩道:「今天的課就到這裏,下次來,我要考校殿下。」說完,拿起書,便向外面走去。
朱栩慌忙站起來,恭送行禮道「恭送先生。」
待楊漣走遠了,朱栩才長吐一口氣。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約束過自己了,一直坐這麼久,真是累的夠嗆。
一邊拍打着腿一邊站起來,拿起書本,向偏殿外走去。
朱栩剛剛走出大門,曹文詔就走過來道「殿下,事情有變化了。」
朱栩腿酸痛,走的比較慢,問道:「什麼變化?」
曹文詔好似不知道怎麼說,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朝堂上本來支持阮大鋮的人突然不再說話了,而且有人彈劾他了。」
「阮大鋮?」
朱栩眼角動了下,心裏嘖嘖稱奇,暗道『果然還是逃不過,這位可是歷史上閹黨餘孽中有名的人物……』
「說說小道消息。」朱栩笑道。
曹文詔咳嗽一聲,看着朱栩道「據說,阮大鋮與左大人一房小妾有舊,被抓了現行。」
「走走,進屋,詳細說說過程。」
朱栩眉頭一挑,嘿嘿笑了起來。這種事只要不在自己身上,向來都是喜聞樂見的。
而與此同時,與左光斗齟齬的阮大鋮,心懷憤恨,在家裏左思右想,還是咽不下這口氣,他一推門,上了轎子,直接對管家道:「去城東,魏府!」
魏忠賢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