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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慎行來訪的時候,賈環正在屋子裏陪寶釵說笑。賈環是拿安靜、美麗的香菱當模特,對着她畫素描畫。而寶釵對繪畫頗有涉獵,在賈環身邊,看着夫君畫畫,點評、建議、說笑。
她早有一副賈環在婚前憑着自身記憶給她的素描畫,惟肖惟妙。是兩人愛情的見證。
紅樓原書第四十二回,惜春要畫大觀園,寶釵列出一個單子出來。要寶玉幫着準備材料:
頭號排筆四支,二號排筆四支,三號排筆四支,大染四支,中染四支,小染四支,大南蟹爪十支…青金二百帖,廣勻膠四兩,淨礬四兩。礬絹的膠礬在外…柳木炭一斤,三屜木箱一個,實地紗一丈,生薑二兩,醬半斤。
由此可見,寶釵對繪畫,是有很深的了解。否則,一般人絕沒有她說的那麼清晰、明確、詳細。
當時,黛玉聽了,笑寶釵,對探春道:想必他糊塗了,把他的嫁妝單子也寫上了。
探春說給寶釵聽。
寶釵笑道:「不用問,狗嘴裏還有象牙不成!」一面說,一面走上來,把黛玉按在炕上,便要擰她的臉。黛玉笑着忙央告:「好姐姐,饒了我罷!顰兒年紀小,只知說,不知道輕重,作姐姐的教導我。姐姐不饒我,還求誰去?」
寶釵將黛玉給按在炕上,要擰她的臉,黛玉求饒。那畫面…,嘖嘖!接合上下文,這是姐妹間的玩笑,是長姐在「教訓」頑皮、嘴快的妹妹。而從賈環的角度…
當時,黛玉求饒,寶釵就放開她,笑指她道:「怪不得老太太疼你,眾人愛你伶俐,今兒我也怪疼你的了。過來,我替你把頭髮攏一攏。」黛玉果然轉過身來,寶釵用手攏上去。
當然,那是寶釵和黛玉關係已經和解之時。
賈環正和妻妾們說笑時,外頭的小丫鬟來回,說周慎行來找,賈環便從後院出來。
他沒有寶玉那麼騷包,出門都要換一身衣服才行,穿一件平常的文士衫就可以見客,並不算失禮。正廳之中,錢槐上了茶水,悄然的退出去。
蠟燭、油燈點燃,廳中燈光明亮,明亮如白晝。
周慎行拿起瓷碗,抿了一口茶水,贊道:「果然是好茶,好氣派。子玉家中不愧是百年世族。」豪奢之處,非同尋常。比如,這蠟燭,點的就非常多。
賈環和周慎行結交的並不多。當日他的婚禮,周慎行也曾前來。但,終究是不如范錫爵等人親近。微笑道:「玉繩前來,所謂何事?」
周慎行哈哈一笑,「無事不登三寶殿啊。」說着,將中午眾同年在棋盤街「葉開十里香」茶樓中商議的事情說了一遍。他勸道:「賈兄名滿天下,聲名傳於婦孺。理當振臂高呼,吾等願附於驥尾。」
這高帽帶的!
賈環不為所動,拒絕道:「此事事涉家父,我為人子,不能上書。望周兄,諸位同年見諒。」
周慎行道:「誒…,賈兄,天子之意,非為擢升令尊,實為轉移視線,想要冊封貴妃。賈兄正人君子,難道不該上書阻止?」
賈環不語。
周慎行又道:「賈兄,此乃同年之中的領袖之爭。若是你不去,翁兆震獨領風騷,則三百同年,人望盡歸翁兆震。你的名聲,就付諸東流。」這是打利益牌。
賈環搖搖頭,任周慎行舌燦蓮花,就是不同意,道:「我不會上書。周兄請回吧。」
周慎行就翻臉,作色道:「賈環,你是怕了麼?國朝養士一百五十年,朝廷多事,正是吾輩仗義執言之時。吾輩身負新科之望,如何一言不發?你真是太令人失望。告辭!」
周慎行一甩衣袖,一臉正氣的離開賈府。
賈環坐着沒動,慢慢的喝了一口茶。
周慎行的話,他是同意的。這算是新科進士之中的領袖之爭。若是他不出頭,素有人望,得劉大學士看重的翁宗道就講成為乙卯科進士的領袖。
翁宗道,正人也!
今科同年的人望落到他身上,賈環再要和他競爭,就處在下風。而混過官場、職場的等人都明白,晉升的機會、職位來臨時,往往同僚就是最大的對手。
但是,他作為人子,絕不能在這件事情上發聲。哪怕不是彈劾賈政,而是攻擊天子。國朝以孝治天下。百善孝為先。從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