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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今天教你:哪一種都要用,只看你怎麼用罷了。」
隆慶的這句話,讓小朱翊鈞有些疑惑,下意識質疑道:「可是聖人言……」
但他這句話才剛出口,便被隆慶擺手打斷:「你先不要提聖人言,聖人之言或適用於天下萬民,但也有很多話,不適用於皇帝。」
朱翊鈞張嘴結舌,一時諾諾,不知如何應對,畢竟父皇的這句話,算是完全打破了他的固有思想。
聖人之言竟然有很多不適用於皇帝?
隆慶卻似乎不想就這個問題多談,只是繼續剛才的話題,說道:「皇帝之用人,在於此人有何等樣的作用,而不在於他想要的是什麼。鈞兒,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也不要把事情想得太複雜。就譬如說用人,聖人可能說過很多道理,但作為皇帝,就不要去想那些,皇帝其實只有兩件事需要考量:他要的東西,你給不給得起,以及願不願意給?」
朱翊鈞眼珠子轉了幾轉,似乎有所明悟,但顯然也未能全懂。
隆慶見了,就笑了一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御榻,道:「你坐上前來。」
朱翊鈞怔了一怔,遲疑道:「這是御榻。」
隆慶擺了擺手,無所謂地道:「遲早是你的,現在也沒有外人在,就不要想那些了,坐過來。」
朱翊鈞略微猶豫了一下,但到底還是小孩子,見父皇完全不在意,也就把那些規矩拋開了,起身坐在隆慶的御榻上,幾乎就要擠進他父皇懷裏了。
隆慶愛憐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把他頭上的瓜皮帽取掉,看了看他半長不長的頭髮【無風註:明朝未成年的皇子與民間孩童一樣要剃光頭,朱翊鈞雖未成年但已是太子且進學了,是以開始蓄髮。同樣的道理,高務實因為已經「為官」,也開始蓄髮了】,道:「這些道理,原本爹爹想着,等以後你大些了再教也不遲,不過現在看來……還是早些的好。」
朱翊鈞也知道父皇這句話所指的意思,但他其實一點沒覺得爹爹今天昏倒真有什麼大礙——其實對於他這個年紀的孩子,父親就好比一座山,是最可以依靠的人,萬萬料不到這座山也是可能突然崩塌的。
所以朱翊鈞安慰道:「爹爹,生病是人之常情,吃藥就好了。」
隆慶哈哈笑了起來,而且這一笑,笑得很長,很久,直笑得朱翊鈞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臉上一片茫然。
看着半大的兒子時而聰慧時而懵懂的模樣,隆慶的笑聲之中逐漸多了些說不出的意味,直到最後化為一聲嘆息。
朱翊鈞小聲問:「爹爹,我說得不對嗎?」
隆慶強打精神,肯定地道:「不,你說得對,爹爹會好起來的,爹爹要把一個深固不搖的大明留給你。」
朱翊鈞這才開心地笑起來,道:「那爹爹吃藥了嗎?」
「吃了,吃了。」隆慶也呵呵笑着應了,然後道:「誒,你瞧瞧,咱爺倆又扯遠了……剛才說到哪了?」
朱翊鈞記性不差,偏着頭略微想了想,就道:「爹爹說到皇帝用人,其實只有兩件事需要考量:他們要的東西,皇帝給不給得起,以及願不願意給。」
「哦,對。」隆慶點點頭,整理了一下思路,這才繼續道:「這兩個問題,如果攤開來說,會很費事,咱們簡單一點講。」
朱翊鈞用力的點了點頭,他也下意識地感覺得出來,這兩個問題攤開說會很複雜,而且搞不好父皇又會說出什麼讓他震驚的言論來。
隆慶一邊整理思路,組織語言,一邊伸手在朱翊鈞的背上輕輕拍着,就像幾年前兒子還在襁褓中時自己所做的那樣。
小朱翊鈞也很享受這種溫情,一點也沒有催促的意思,甚至有些享受地半眯起了兩隻眼睛。
過了一會兒,隆慶才開口道:「給不給得起,其實說到底就是判斷臣下的野心。」
「野心」這個詞,朱翊鈞已經懂了,當下就有些緊張,小小的身體頓時微微一僵。
隆慶的手上稍稍用力了一點,拍了拍他,安撫道:「不要緊張,是人都會有野心,而有野心未必都是壞事。」
「野心未必都是壞事?」朱翊鈞心頭一怔,反問道。
「當然,野心不僅未必都是壞事,甚至絕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