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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多燒耶和華一炷香?是的,高務實對待這些事的態度幾乎都是這般。入教不入教根本不在他關注的範圍內,只要你秉承中國人一貫的態度就行。
什麼態度呢?靈則燒香,不靈毀廟。
中華文明是一個在周公時代就正兒八經完成了世俗化的文明,人們對於這樣那樣神祇的「信仰」非常現實:你有用,那我敬你一炷香;你沒用,那就毀了你的廟。
中國人可不慣着那些白受香火的無用神仙——管你是哪路神仙,想來中國都可以,但你想要立得住,那就得完成KPI。
誒,中國人就是這樣,親兄弟明算賬,神仙來了也一樣。你耶和華來了中國,還想像對待西亞、歐洲那群人一樣,動不動就PUA人家說什麼你們天生有罪,你們不信我就要受到神罰你特麼想屁吃!
管你什麼神,來了中國任務都一樣:能不能保我風調雨順,能不能保我金榜題名,能不能保我生意亨通,能不能保我家事順遂,能不能保我子孫滿堂,能不能保我總之總之,你特麼總得有點用啊!
你倘若是屁用沒有還敢威脅要害我,那你算個哪門子的神啊!你這種玩意兒在中國就是邪魔外道知道嗎?
只要李之藻——以及其他人——堅持這樣的原則,入教根本就不是問題。他們那個主要是真能顯點什麼靈,哪怕是碰巧都行,那這柱香燒了也就燒了,還能促進消費呢。要是不靈,到時候自然也就消失無蹤,或者泯然眾教,高務實也懶得費神。
這時候把原則說開,高務實就要開始說點正經事了。他清了清嗓子,道:「振之,你可知道本閣部為何在萬千官員之中挑了你來內閣聽差?」
「下官愚鈍,一路上左思右想也沒能領會元輔深意。」李之藻深深躬身,語氣謙然道。
高務實猜到他無論如何也能琢磨出一點線索,甚至可能早就想明白了,只是中國文人的習慣讓他故意藏拙,因此也不點破,只是微笑着道:「因為有消息說,你不僅精於算術、格物,甚至還向利瑪竇等人學過拉丁文。」
「算術、格物不過偏門小道,竟能入得元輔法眼?」李之藻雖然早有猜測,但此刻看起來頗為吃驚,又道:「至於拉丁文,藩邦夷語罷了,只是下官閒來無事,學着打發時間而已,元輔竟會在意?」
「本閣部不僅在意,而且還希望有更多人如你這般。」高務實這次一點含糊都沒有,直接說道:「朝廷以科舉選拔人才,此乃大善之政,但眼下也面臨一些困境。
如,這些年來往往會有幾篇文章難分上下,導致掄才大典時考官相爭,互不相讓,甚至出現有辱斯文之舉。本閣部以為不妥,而朝廷值此更不該視而不見,當有改善之法,以正斯文之風。」
李之藻心中一動,但卻不敢將自己的猜想說出來,只好問道:「不知元輔有何萬全之策?」
「事無萬全,本閣部豈會如此自負?不過,若說稍加改善,且對朝廷選材有所助益,則本閣部確有一些想法。」
高務實開始出現習慣性的動作,右手幾個指頭在太師椅的扶手上有節奏的輕輕敲擊,口中道:「我欲在程文(八股文)之外,另添一門作為『選考』,即算術也。所謂選考,即考生既可以選擇去考,也可以選擇不考,但無論考與不考,其考試成績都會作為萬一出現程文與旁人難分伯仲時的判斷標準。
例如張生與王生皆參與本次春闈,張生考完程文之後又考了算術,但算術只對了一題,而王生考完程文之後並未再考算術。
閱卷之時,張生、王生之程文皆有考官極為欣賞,二考官僵持不下。如此,則加算二生算術成績。此時張生雖然僅對一題,但王生未考,視為全錯。如此,張生排名即在王生之上。」
李之藻瞪大眼睛,倒抽一口涼氣,甚至下意識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語調微微發顫地道:「元輔,如此大改,恐士林震怖啊!」
高務實心中一嘆。
李之藻算是非常「進步」的人士了,但他都一聽就覺得「恐士林震怖」,可見大明朝這科舉制度已經僵化到了何等地步,連這樣的小小改動——甚至只是在不變動整體規則的情況下稍微做一點制度補全,都會被認為是「大改」。
不過,這件事高務實從穿越過來沒多久便開始悄悄琢磨,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