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難道這一次老爺也打算讓出點什麼,以求得皇上的心安?」
劉馨這個問題一提出,黃止汀就非常在意,目光炯炯地盯着高務實。高務實也注意到了她的神情,主動問道:「夫人有何見解?」
黃止汀挪開目光,但語氣顯然有些不高興,道:「老爺是一家之主,如何處置自然是老爺一言而決,妾身怎敢置喙。只是無論如何,老爺現在擁有的一切都來得合理合法,若無緣無故便得出讓,妾身總無法心平氣和的接受罷了。」
高務實笑了笑,又點了點頭,然後問劉馨:「你呢?」
劉馨倒比黃止汀看得開,哂然一笑,道:「按着以往的範例來看,妾身覺得皇上應該不至於完全白拿好處吧?那就要看老爺打算讓出什麼,而皇上又會拿什麼來彌補。」
黃止汀一聽皇帝應該會有所補償,總算面色稍霽,但卻仍然將信將疑,道:「要是這麼做,那就好似一場交換,卻不知老爺打算給什麼,而皇上又有什麼能拿來作補了。」
高務實稍稍沉吟,道:「皇上並非不信任我這個人,只是已經無法坐視我的實力增長我其他實力增長也還罷了,最要緊的卻是在京畿一帶的實力增長,這才是皇上不得不考慮和警惕的。」
黃止汀輕輕一挑眉:「老爺是說,應該把京畿周邊的保安隊和護廠隊削減或者調離一部分?」
高務實微微搖頭,劉馨也道:「這恐怕意義不大,畢竟在皇上看來這些人既然現在可以調走,那麼『需要』的時候也能調回,無非是老爺一聲令下的事,有什麼意義呢?甚至真這麼做的話,反而有種掩耳盜鈴之意。」
黃止汀便問道:「如果把武裝家丁大幅調離京畿都不能讓皇上心安,那老爺應該讓出什麼,請辭回鄉嗎?」
高務實聽得她這樣說,不禁苦笑道:「夫人莫說氣話,我要是在眼下這個當口提出請辭,只怕皇上非但不會高興,反而要雷霆震怒『朕還什麼都沒做呢,你高務實就要甩臉色給朕看了?』所以,要是真發展到這一步,那就真是天下之禍源了。」
黃止汀輕哼一聲,很不客氣地道:「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
其實她在某件事上和高務實的觀點一直都有很大出入,那就是她對大明朝廷的忠誠比較有限,至少遠低於以民族意識為基調的高務實。不過,這種情況高務實其實是能夠理解的,這涉及到這個時代的人會如何看待自己究竟應該忠誠於誰,或者說忠誠於什麼。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是諸葛亮的名言,也是在那之後無數忠臣良將津津樂道的人生格言。很多人為了這句話,不惜一切代價拼命努力,直到人生的最後一刻,他們之中有人默默犧牲,有人名傳千古。
然而,很多人可能直到死去也並不一定仔細思考過,他們效忠的對象究竟是誰?是國,還是君?亦或者其他?
現代社會,國家的利益高於一切,在與其他利益發生衝突時,人們普遍都會選擇以國家的利益優先,尤其是在深受苦難的中華大地上建立起來的新中國,這種認識銘刻進了人們的骨子裏。
然而在古代,卻始終有一個矛盾,即「我」究竟是應該優先忠於「國」呢,還是優先忠於「君」呢?當兩者發生矛盾時,「我」該如何選擇?
要理解這個問題,首先要對古人眼中的「國」這個概念有比較正確的認識。
最早的「國」這個概念,與後來的「國」是不一樣的。最早的「國」要小得多,所表示的也就是諸侯國。那時候,比國大的概念是「天下」。因為古人認為,在君王所擁有的江山以外,就沒有其他國家了,因此君王的江山也就是「天之下」的所有地方。
秦始皇統一六國後,消滅了諸侯國,完全實施郡縣制,因此也就只剩下「天下」這一個概念了。後來漢朝初年又設立了「國」,也就是藩國。不過後來因為藩國對中樞的威脅太大,因此又不斷削藩,讓藩國越來越弱,越來越小。
此後,在長達兩千年的封建時代,其實一直就沒有正兒八經的「國」這一說法,只有「天下」。這裏可能有人抬槓,說歷朝封親王按說都指一國,比如大明現在,皇子封王之後去自己的封國,它不也叫「之國」嗎?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