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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務實對莊浪衛方面的交待並不多,關鍵性的一條就是把他們當半個自己人。
什麼叫半個自己人?該指揮的要指揮,該補給的要補給,該給賞的也要給賞。
只不過指揮的時候要略微客氣一些,而補給、給賞這些方面,則要堅持既不能不給,又不能多給的原則。
除此之外,就是約束軍紀,不過這一條因為高務實已經提前談妥,想必問題不大,脫脫是個知輕重的人,而伊勒都齊被高務實敲打過一番之後,應該也會自覺一點。
魏學曾雖然是老資格,但在打仗這件事上,他還真挺虛心求教的,高務實每說一點,他都用力點頭,默默牢記。
其實想想看,這也不奇怪,畢竟高務實雖然年輕,但卻已經可以毫不自謙地說,他就是大明現在最具威名的文帥——沒有之一。
一番商討告畢,高務實告辭而去。魏學曾親自將他送到督院大門口,在高務實連聲「制台留步」之後才與他揮手作別。
望着高務實離去的背影,魏學曾欣慰地露出了笑容。昔日他本是高拱着力培養的助手,可惜時運不濟,迄今也沒能入閣。不過,能看着當初的小小神童真的變成國朝砥柱,魏學曾也頗為高文正公歡喜。
新鄭高氏後繼有人呀!
魏學曾暗忖:安南、定北已是過去的事,現在看來,這孩子只怕又要被冠以「平西」之名,得虧了大明東邊並無敵手,要不然的話,他這一生怕不得湊出個東南西北四面通殺?
魏制台想到這兒,自然而然地想起「大殺四方」這個詞,不由得啞然失笑。
此刻拜別魏學曾不代表高務實馬上就要走,官場的規矩不能馬虎,所以今晚還有一場踐行酒,是魏學曾率陝西三邊在固原的大小官員、將領為送別高務實所舉辦的。
除此之外,相應的還有明日的送別,這批人估摸着應該是一個不落都會參加——好歹高務實此來避免了陝西、延綏被叛亂波及,而且以最快的速度敉平亂局,西北無人不感念他的恩德。
這些對高務實而言都只是場面事,他完全可以從容應對,也不必費神去想。此刻他比較擔心的是剛才會面之時和魏學曾提到的西北財務問題,不知道魏學曾會不會聽從他的建議,從慶王一系想辦法。
這次寧夏之變裏頭倒霉的人不少,但從「級別」而言,最大的倒霉蛋肯定是慶王(世子,未襲封),不僅大量的浮財被掠,最後被高務實從博碩克圖手中得來,而且不動產的損失也堪稱巨大。
寧夏雖然是九邊之一,但早年曾進行了大規模的軍屯,田地其實並不少,而這些田地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逐漸被私人掌握。在這些「私人」之中,慶王府的收穫是最大的。
慶王府的這些田地原本來歷就不是很乾淨,經過種種手段拿到之後,其憑據主要是一紙地契,這些地契當然放在慶王府中。然而這一次,哱拜叛軍行事不周,把那些地契當做浮財打包送給了博碩克圖,最後當然就到了高務實手裏。
在沒有收復寧夏之前,這些東西毫無價值,就像它們對博碩克圖毫無價值一樣,因為地在哱拜手中,憑據並無意義。
但當高務實沒有經過多大的破壞便收復寧夏,這些地契的價值一下子就實質化了——擁有它們就是擁有了這些土地。
不過問題並非沒有,最大的問題就在於慶王府肯定會要求收回這些土地,同時也自然會要求歸還地契。如果按照早年朝廷對藩王的縱容程度來看,這些田地連同地契肯定要十成十的歸還慶王府,但是高務實鑑於西北的實情,並不願意這樣做。
他對魏學曾的建議是,按照國初給予慶王府的封地,加上後續歷代皇帝的恩賜作為歸還慶王府土地的標準,而剩餘的部分則通通歸公——理由是這些田地的地契已經「毀於戰火」。
這件事說起來容易辦起來難,如果讓高務實自己來操辦,其實還比較容易一點,畢竟他剛剛在西北取得連續的大勝,威名之盛無人可以比擬。但現在他自己馬上需要回京,這事轉交到了魏學曾手上,那就為難多了。
朝廷在經濟上厚待藩王不是一天兩天的歷史,已經具有相當大的慣性,而眼下恰巧又是開藩禁的關鍵時刻,忽然來這麼一手,讓其他藩王怎麼想?
別說「毀於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