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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部。
履新不久的禮部尚書徐學謨今天有些頭疼,原因當然就是高務實的那道《請開藩禁疏》。
按理說,高務實這件事對於徐學謨而言比較不地道,因為宗藩問題除了宗人府之外,其在朝廷屬於禮部的當管。高務實作為兵部的戎政侍郎,這道上疏實在有點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的嫌疑。
你要是個科道官,那也還罷了,你一個兵部侍郎插手我禮部的事情,你眼裏有我這個大宗伯嗎?
哦,不好意思,這個真沒有。
徐學謨所惱火的,首先也就是這點:高務實的確不會把他放在眼裏。雖說他徐部堂資歷夠老,乃是嘉靖二十九年的進士,比高務實強了起碼七八條街,可資歷這東西也要看怎麼比、什麼時候比。
他徐部堂資歷如此老,在朝廷摸爬滾打數十年,也才剛剛從侍郎晉升尚書,可人家高務實區區一個萬曆八年的金榜,現在居然已經是侍郎了,這怎麼比呢?比起來實在讓人氣短,還不如不比。
資歷之外,朝臣還可以比的無非就是事功和聖眷,頂多再加一條士林威望。可這三項徐學謨就更不敢比了。
論事功,高務實安南定北;論聖眷,高務實天下無雙;論威望,人家是六首狀元,甚至剛才傳出的緊急消息還說內閣一致評價高務實為「天下文膽」。這還比個屁?
但實際上,在這三條之外,徐學謨知道自己最不能和高務實比的還有另外一點:勢力。
高務實何許人也?那是許國一位堂堂次輔都壓制不了的實學派頭號人物,身兼三代首輔之遺澤,能夠和申元輔面對面談判的人。
他徐學謨呢?連眼下這個大宗伯都是靠着鄉黨關係,由申元輔悄然運籌,從前輔臣潘晟手裏巧取豪奪而來的。
如此,高務實當然不會把他徐學謨放在眼裏,或許在人家眼中,心學派中唯一可以稱之為對手的,也就申元輔一人而已,余者皆不值一提。
所以徐學謨只能把這口氣咽下,強迫着自己思考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無非就是在高務實這麼一搞之下,禮部到底該擺出什麼態度來,是同意還是反對,亦或者作壁上觀。
他首先排除了作壁上觀這一條。宗藩問題畢竟是禮部的正管,別人都還可以考慮在事情明朗之前先不置一詞,可禮部顯然不能這樣做,要不然皇上到時候問起來,難道禮部還能表示「我們局外中立」不成?
剩下的就無非贊同還是反對了。其實從內心本意來說,徐學謨是同意對宗藩動手的,雖說高務實今天這手筆看起來實在是太大了一些,怎麼看都過於激進了,搞不好會惹出麻煩來,但他的思路徐學謨還是贊同的,那五條措施都算得上對症下藥。
可是朝廷的事,又豈是心裏贊同就一定能表示贊同的呢?高務實今天這一手,完全佔據了全部的先機。可以這樣說,將來只要朝廷對宗藩問題動了手,不論動到什麼程度,取得了多少成績,最後論功的時候都跑不了高務實的首倡之功。首功歸了高務實,也就是歸了實學派,這是毋庸諱言的。
既如此,我心學派往哪擺?難道就甘願給人家鞍前馬後打打下手不成?
而且眼下還有一個麻煩,那就是從內閣最後傳出的來風聲,只是說五位閣老已經聯袂去見皇上了,但卻沒有說閣老們最後商議出的立場。
這麻煩就大了,禮部作為宗藩事務風口浪尖的主管衙門,現在外頭都在等着禮部表態,而申元輔偏偏沒有傳出消息來給他。徐學謨明知道自己此刻應該放出些風聲安撫百官的心情,但卻又實在不敢越俎代庖,以免萬一曲解了申元輔的本意,那就徹底玩砸了。
靠着打太極打發走了第四批悄悄派人來詢問禮部意思的心學派官員,徐學謨急得滿屋打轉,一邊派人悄悄催問宮裏的最新消息,一邊派人出去了解各衙門的動向。
各衙門裏頭,工部肯定是最安靜的,畢竟宗藩什麼的和他們沒什麼關係。原先和他們有關係的也無非是新封親王、郡王時可能需要工部安排修王府,但這種時候工部無非是個做事的,有就做,沒有就不做,關係不大。
刑部方面的反應也不大,雖說宗室犯罪問題這些年變得逐漸嚴重,但由於宗室犯罪一般輪不到刑部乃至三法司過問,都是宗人府先處理,所以刑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