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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脫!
蒙古第一勇士,哲別神射恰台吉!
哪怕他已經過了知天命之年,但正如與土默特打了幾十年的馬芳擁有「威名萬里馬將軍,白髮丹心天下聞」的美譽一般,年過五十的脫脫,那也依然是脫脫!
更何況以伊勒都齊的年紀,他本就是成長在脫脫神話之下的一代,眼見得脫脫跟從高務實的「穿雲箭」,難免驚得頭皮發麻、背脊生寒。
恰台吉的旗幟如此耀眼,如此震撼人心,以至於沒有伊勒都齊親自坐鎮的兩萬鄂爾多斯騎兵雖然驚恐不安,但竟然沒有一人敢於臨陣脫逃。
不是不想,是不敢。
誰敢保證自己能在脫脫面前逃走?
這就像一群人面對手裏只有一支飛刀的李尋歡,卻沒有一個人敢先上同理。
伊勒都齊一下子就急得滿頭大汗,下意識想跑出去回到自己軍前與脫脫交涉,但理智卻又告訴他,那根本不可能。
而且現在的情況明擺着,脫脫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尖刀,但持刀者卻另有其人。
眼見得脫脫率領的土默特騎兵明顯比自己麾下更多,而且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完成了對自己部眾的包圍,伊勒都齊知道事不宜遲了。他猛地深吸一口氣,飛快轉身,「撲通」一下跪倒在高務實面前,大聲道:「樞台,伊勒都齊知錯了,請樞台高抬貴手,放過卑職這些部眾!」
伊勒都齊此言一出,點將台下的明軍將領個個挺胸凸肚,同時悄悄朝高務實望去,眼神中充滿了與有榮焉的崇敬。
蒙古人在請求貢市的時候並不介意「言辭甚恭」,但讓他們黃金家族的台吉乖乖跪下自稱卑職,這在庚戍之變後卻只怕還是第二回——第一回是把漢那吉求封。
這些事,明軍將領們都是清楚的,所以高經略此番輕而易舉就逼得伊勒都齊如此奴顏婢膝,大家自然無比振奮,對這位名動天下的文帥也有了更清晰、更直接的認識。
按照大明文官的習慣,對方既然服軟,那接下來也就好說話了,因此大伙兒都等着高經略親自上前把伊勒都齊攙扶起來,笑容滿面、溫言勉慰的戲碼。
可惜高務實卻似乎並沒有那麼好說話,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伊勒都齊一眼,然後緩緩走到他面前,看也不看跪在腳邊的伊勒都齊,道:「真的知道錯了?」
「真的知道錯了,請樞台看在卑職粗鄙不文,不知禮數的份上高抬貴手。」
伊勒都齊的聲音顯得很是惶恐,但高務實卻從眼角余光中看到伊勒都齊微微抬了抬頭,似乎看了看自己站在他面前的雙腳。
高務實輕聲一笑,道:「我現在離你不過三尺,你是不是在想,如果突然暴起,將我擒下,今日所有的問題就都迎刃而解了?」
伊勒都齊身子猛地一震,本來就跪在地上的他甚至嚇得往後退了幾步,渾身都開始發顫了。
此刻的伊勒都齊心中真是震怖異常,暗忖:難怪huo佛說他是明王真身,此言果然不虛,否則他怎能洞悉我心中所想?幸好我方才猶豫了一下,要不然他既知我所想,豈能沒有準備?縱然其為文人,但只要周邊早有火銃手安排在側,我又如何在被打死之前擒下他來?
伊勒都齊悄悄朝旁邊瞥了兩眼,果然發現有火銃手持銃瞄準着他,而且不止一人。
好歹是切盡之子,伊勒都齊自然並不是蠢蛋,知道現在抵賴是不會有人相信的。再說,此刻在明王面前他也不敢抵賴了,只能兩股戰戰地伏地求饒。
高務實稍稍等待了一下,這才叫他抬頭,伊勒都齊惶恐地抬起頭來,高務實見他眼神中已經帶着瑟縮之意,知道他這才是真怕了。
高務實很清楚,伊勒都齊本人怕的不是火銃手,甚至未必是恰台吉,他怕的是自己對他心中所想洞察無餘。這種感覺或許是伊勒都齊這半輩子都沒有感受過的,今日他體會到的這番惶恐,恐怕要陪伴他一生,將來他只要想起「高務實」三個字,這份惶恐就會浮現在他的腦海心頭。
高務實淡淡地道:「降三世明王,降服過去、現在、未來之一切貪、嗔、痴念。你事前不肯聽令尊教導,按兵不動,待價而沽,是為貪也;得聞我令旨,不肯老實就範,非要耀武耀威,是為嗔也;明王法駕當前,仍敢心生惡念,不知自己所思所想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