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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孟宇走後,高陌便出現在高務實面前,手中拿着一疊抄本。
「黃、陳二公雖先後執掌東廠,但對劉守有的重視顯然不夠,或者說重視的太遲了些……老爺,這裏是劉守有近兩年來的一些重要行程記載,請過目。」
高務實瞥了一眼,微微搖頭,道:「我累了,你挑重要的說吧。嗯,先告訴我劉守有為何盯着我不放,我應該不曾得罪他。」【註:我真是個忍不住的人,本來這其中的內幕按大綱來說還要按住一段時間,但昨天有讀者覺得劉守有沒有理由跟高務實對着幹……提前爆了吧。】
高陌平靜地道:「老爺的確不曾得罪劉守有,但新鄭高家曾經得罪過松江徐家,或者應該說,高徐兩家之仇,從來不是那麼簡單的。」
「徐華亭?」高務實皺眉道:「那還是嘉、隆年間的舊事了,而且……即便不說三伯最終放了徐家一馬,就算沒有,我高家與徐家的恩怨又關他劉守有什麼事?」
高陌道:「徐家的徐長春,老爺應該認識?」
「認識。」高務實閉上眼,往椅背上一靠,道:「徐元春,字正夫,號寅陽,徐華亭長孫。萬曆二年甲戌科金榜二甲第二十六名,初授刑部主事,後改禮部,今年年初官至太常卿。」
高陌微笑道:「老爺強記,不過小的這裏還有更詳細的。」
高務實微微睜眼,看了他一下,又再次閉上,道:「看來我還有忽略的地方,那就說吧。」
高陌打開一本抄本,念道:「徐元春,字正夫,號寅陽,為徐璠之長子、徐階之長孫。其年十六時補諸生,隨父官京師,寄錦衣衛籍,後改順天府學生,舉萬曆元年鄉試,中萬曆二年進士二甲第二十六名。
初授刑部主事,後改禮部,遷員外郎,歷官光祿尚寶卿,升太僕少卿,擢正卿,旋於今年年初晉太常卿。」
這些情況,高陌只是比高務實說得稍稍詳細一點,但高務實知道肯定還不是重點,於是一言不發繼續聽下去。
果然高陌繼續道:「萬曆初年,徐家在松江開海港一處,佔地約七十畝,頗為興盛。彼時徐元春有女徐氏,配於劉守有之子劉承禧,兩家結為姻親,劉家遂也入資海港。後京華從工部之手得寧波等港,徐氏海港遂受影響,進出港貨物量大減三成余。不過,此時無論徐、劉,都未曾有任何異常舉動。
萬曆九年初,老爺得張上海(時任廣西巡撫張任,籍貫上海縣)支持,開始在上海縣買地,籌劃建港,而劉守有則在約一到兩個月後,開始派人南下廣西、安南,明察暗訪,希望找到老爺本人或者京華的不利證據。」
【註:以上徐家與劉家的聯姻是史實。我摘三句出來:「近代遠結姻者,如嘉靖間,松江徐文貞之結陸、劉二緹帥。皆楚人……世人多知之。」、「徐太常(元春),以女字劉金吾(守有)之子。徐為華亭相公冢孫,而劉則故大司馬(天和)孫,麻城人也。相去亦三千里。」、「華亭武蔭蓋與分宜同事,不能獨異。然當其在相位時,已與陸武惠、劉太保二緹帥締兒女姻,一在荊之景陵,一在黃之麻城。」——也就是說,徐家和陸炳、劉守有兩任錦衣都督都結了親,可見此時文官重臣、世家插手錦衣衛事,並不是只有高務實一個人這麼幹。】
高務實聽完高陌的話,不覺笑了起來,睜開眼,微微搖頭道:「看來這是舊愁新恨一齊爆發了。只不過萬曆初年時,我三伯還在首輔位上,徐家也好,劉家也罷,都不敢輕動。到了萬曆九年,三伯已故,而我偏偏又把手伸進了徐家後院上海(此時屬松江府,是華亭縣的臨縣),還正巧也是建港口,真正是從徐、劉兩家口裏奪食……難怪,難怪。」
高陌見高務實面帶嘲諷,但卻似乎並不甚在意,忍不住提醒道:「老爺,高、徐之舊仇,牽涉到徐元春之父,徐璠當時被判流放,直到郭元輔致仕之前才將其特赦回籍,命他回鄉照顧乃父徐華亭……」
高務實心中一動,問道:「巧了,又是萬曆九年?」
「是,也是萬曆九年。」
高務實不由得呵呵一笑,嘆道:「徐璠這樣的人,就算流放,也吃不了什麼虧的,他不過是面子上過不去罷了,偏偏還忍不住慫恿後輩出來生事,也不管徐華亭是不是早已不願與我高家為敵……真是不當人子。」
高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