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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兩名伴當渾身濕漉漉地趕來向安離稟報安繼宗被人擄走一事時,安太監正在自己寬敞的後廳里聽伶人唱着西廂記。
一旦聽明白他們所稟之事,安離先是一怔,呆了有好半晌後,才突然把手中最喜愛的一隻由整塊上等和田白玉雕琢而成的酒杯給砸了出去,正中面前還在咿咿呀呀唱着戲的伶人面門:「還嚎的什麼喪,都給我滾出去!」
待幾名伶人膽戰心驚地退出廳去,就只留下心驚膽戰的那兩名伴當面對憤怒不已的安公公了。他強自壓下心頭的怒火,用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道:「你們把繼宗被擄前後所有事都說一遍,記住,不得有半點遺漏。」
那兩人對視一眼,便只得硬着頭皮將事情原原本本地道了出來:「前幾日,公子在游西湖時遇見了一個絕色麗人……」
待他們將事情經過都說完了,安離才冷冰冰地盯着他們:「這麼說來,你們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繼宗被人給捉走了?」
感覺到情況不妙的兩人當時就膝下一軟,跪倒在安離面前連連叩首求饒道:「公公饒命哪!我們實在是盡力了,奈何那兩人實在太過厲害,我們才剛一動手,就被人丟下船去了。等我們奮力回到船上,公子已被帶走。對了,那兩個擄走公子之人還報稱自己是錦衣衛的……」這時他們只想着如何讓安離息怒,如何將功贖罪,自然是不敢遺漏任何一點已知線索的。
見他二人已說不出什麼有用的事情來,安離便吩咐一聲:「來人,將這兩個沒用的東西給我拖下去打死!」
「是!」早等在外面的親衛便即上前,拖起兩個倒霉蛋就往外走。那兩人拼死掙扎着,口裏還不斷哀求着饒命,但安離早已不再理會他們的死活,而把心思落到了那些擄人者的身上,猜測着那些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人會是誰。
安離開始只道是某些不開眼的小賊想要通過綁架富家公子勒索錢財才綁了自己的兒子。可聽那兩人說起安繼宗早已報出了自己名號,這個猜測就被排除了。在浙江地面上,還沒有哪個賊子有這麼大膽子敢綁他安公公的兒子,不然就是拿到了贖金,只怕也沒命花。
「錦衣衛……」安離心中犯起了嘀咕,並不確信兩人說擄人的是錦衣衛是真的,他可不相信沈卓的手下會這麼不開眼,敢把心思用到自己兒子身上。但在一番思索後依然沒有絲毫頭緒之下,他也不得不先考慮這一點了。
「來人,去把沈卓給我叫來,讓他即刻到我面前,不得延誤。」安離隨即下令,即使此事確實與錦衣衛無關,他也得藉助這些人的力量來找安繼宗。
半個時辰不到,沈卓已滿頭是汗地來到了安離的面前。在遞出百兩銀子後,他已知道了安公公為何急着叫自己前來,但這卻讓他更感緊張了。他可是很清楚安繼宗對安離有多麼重要,現在他被人擄去了,只怕安公公早已怒火中燒。
「公公,您叫下官來……」
安離根本不等他把話說完,劈頭就冷笑道:「沈千戶,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哪,敲竹槓都敲到咱家頭上來了。還敢把咱家的兒子給綁了去。」
「啊?」沈卓先是一怔,但隨即就明白了這話中的意思,當即就叫起了撞天屈來:「公公冤枉哪,下官就是有個天作膽子,也不敢動安公子分毫。而且下官最近可是頗為安分的,連一個人都沒有綁過。公公若是不信,大可讓人去我的千戶所里搜尋便是,只要能找到安公子,下官甘心受戮!」說着也跪了下去。
看他如此模樣,又深知沈卓膽量的安離神色稍微緩和了些,但還是冷然道:「那你說,這杭州城還有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對我的兒子下手?還有,據人說,當時那兩人可是報稱自己是錦衣衛的人。你雖然沒這個膽量,可你能保證自己底下就沒有那種喪心病狂之人嗎?」
「下官可以保證,我手底下絕對沒有人敢……」話說到這裏,沈卓突然想起了什麼,臉色驟然一變,後面打着包票的話就說不下去了。
「嗯,你想到了什麼?」安離正盯着他呢,一見其表情就知道有事隱瞞。
「下官想到了確實有人有這個膽子,那幾個從湖廣調來的錦衣衛……」說着沈卓又搖頭道:「但不可能啊,下官一直都派人盯着他們呢。如果他們敢幹出那種事情來,必然逃不過我那些耳目的。」
「就是他們了!除了他們,整個杭州就沒有人有那麼大的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