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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司菲爾路是工部局越界築路的成果,是嚴重違反租界條約的行為,只因為當時中國國內政局動盪反覆,地方政府出於各種利益上的考慮,沒有追究這種明顯侵犯國家主權的問題。
關于越界道路管理權方面的爭端,幾界政府都選擇了和平交涉,結果一直拖延到了三九年年末。極司菲爾路七十六號這一帶,從法律意義上講,處於當時滬西的法華區境內,此時應該隸屬於汪偽上海特別市政府的管轄範圍之內。
汪偽政權上台之後,在日本人的撐腰與策動下,七十六號的特務以及汪偽警察機關,為了這片區域的警務權力,與駐紮在越界路段上的工部局巡捕,發生了數十次小規模的武裝衝突。期間打死打傷十幾名印度和租界華捕,搶走執勤警員的槍支彈藥,甚至聚眾砸毀了工部局靜安捕房設置在武定路上的警務所。
歷史上因為歐洲戰爭當時已經爆發,租界的武裝部隊被大量調往東南亞,租界內部人心浮動,工部局無奈選擇與汪偽妥協,讓出了越界路段一半的管轄權。汪偽和租界當局各派人員,組合起一支聯合特別警察隊,專門處理越界路段的警務工作。事實上此時越界築路區域的管理權,基本已經落入了七十六號和汪偽特別市政府的手中。
七十六號的特務們糾集偽警察,在這片曾經寸土寸金的高檔住宅區內可以說為所欲為,他們以政府徵用的名義,以極少的價格購買甚至無償佔用了七十六號附近大片的洋房別墅區,趕走原本的房主與租戶後,李士群和丁默邨等人按照房子的大小和等級,分給了手下的特務頭目及其家屬居住。這在當時的孤島上海,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房主大都是在上海灘有頭有臉有家室的聞人富商,每日裏輕歌曼舞錦衣玉食,真正如同瓷器般的存在,所以大都只能自認倒霉,哪敢跟這批屁股上印着日之丸的漢奸走狗糾纏不清。也有部分房東是國府政府官員,早已經拖家帶口跑去了重慶,接受這些人的房產,汪偽政府毫無心理壓力。
「從這個路口開始,一直往西到憶定盤路為止,這兩旁所有的建築都要進行搜查。」說話的是法國外籍兵團西山(越南)步兵營的指揮官勒龐少校,這是個性格堅韌的職業軍人,他的人生的信條是主動進攻,從這一點上看勒龐根本就不像是一個純正的法國人,事實上這位少校確實有着四分之一的意大利,以及四分之一的摩洛哥血統。
西山營是個大編制步兵營,下屬五個步兵連外加一個機炮連,總兵力為八百二十人。此刻勒龐手下的外籍兵團官兵情緒激昂士氣高漲,因為臨出發時法國駐滬總領事奧琪親口許諾,參加這次行動的官兵,本月不但可以拿到雙份薪水,事後還可能會得到一筆豐厚的獎金。
這筆錢是由法租界公董局拿出來的,這夥人早就對七十六號的渣滓們恨得牙痒痒的了,如果外籍兵團這次能夠幫助法租界徹底解決掉這個麻煩,公董們願意拿十萬法國法郎出來,獎勵所有的參戰官兵。這時候因為徐峻的佔領政策,法郎沒有像歷史上那樣迅速貶值,以此時的兌換率,這差不多是兩萬左右的美金,足以讓這群外籍兵團的傢伙去玩命了。
這筆錢當然不會平均分到每個人的頭上,而是會被打入西山營的公共基金,這是用來保障老兵退伍和傷殘補助的經費,因為關係到所有人的未來,不由得他們不去努力作戰。
「所有住宅麼?長官,這樣我們的兵力可能會不夠。」作戰參謀拉斐爾上尉提醒到。
「日本人給的資料上不是有準確的地址清單麼?就按照清單上的地址,挨家挨戶進去搜查。」副營長羅瓦爾少校建議到。
「如果有人躲避到領居家怎麼辦,上面的命令是不允許遺漏掉名單上任何一個罪犯。」勒龐用馬鞭敲了敲雷諾轎車的擋泥板。
「好吧,你是長官,那就下命令吧。」羅瓦爾攤開手表示自己不管了。
「距離進攻開始,還有多少時間?」勒龐低頭扯起袖管。
「照計劃,現在應該已經開始了。」羅瓦爾摘下白色筒型軍帽,撓着光光的頭皮說到。
副營長的話音還未落下,遠處突然響起了一串有節奏的沉悶爆鳴聲,這動靜顯然不是普通槍械能發得出來的。
「是機關炮,德國人還真是守時!」拉斐爾興奮的站到了轎車後座上,手搭涼棚向着炮聲響起的方向查看,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