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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醒了,不敢睜眼。艾珈劇烈抖動眼皮。
&是在做惡夢啊!」男聲斷定,轉瞬又氣吞山河,「來人啊!打死那個狗東西!」
&喲老爺!駿兒這樣又不是他害的,您這就把他打死了,駿兒醒來找不着人,一時想不開可怎麼辦?!」女聲極為着急。
&不開就打,打到想得開為止!為了那麼個下三濫的東西命都不要了,我閨女的命有那麼賤?!」
&喲,要打您打,我可下不了手。」
「……老大!你來!駿兒醒來要是還放不下那個王八羔子,你請家法打醒你妹妹!」
&我等會要回營。」年輕點兒的男聲一口回絕。
&東西,你就不肯聽你老子的是不?家重要還是那破營重要?!」
&破營重要。」毫不猶豫。
&妹重要還是那破營重要?!」
「……都重要。」
&咱還比不上這蠢丫頭是吧!」哐啷哐啷的聲音,夾雜着中年婦女攔架的聲音。
艾珈是真不想醒來,可她現在心潮湧動,又覺得自己是做夢,想快點醒來吧,又怕這不是夢,一醒來就什麼都不對了,心底里天人交戰,只恨不能自己給自己一磚頭再昏過去,這眼皮抖得那叫一個風中凌亂,一不小心就要睜開來了。
終於,在眼皮快抽筋的那一瞬,她無奈的睜開了眼。
看到眼前木質床頂的時候,她就知道,夢沒醒,或者……
&喲,醒了!」女人一聲尖叫阻止了一場父子相殘,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婦女撲過來,臉上哭得梨花帶雨,頭髮全都往後梳,盤成了一個蝴蝶型的髻,極為工整,一絲亂發都沒,身上穿着一身藍底的綢緞長褂,樣式是什麼艾珈可說不出來,反正就是電視裏看到的民國時期傳統女人穿的旗袍,古樸的嚇人。
不是女人嚇人,但艾珈就是嚇呆了,全身緊繃,死盯着女人跟見鬼一樣。
女人被嚇着了,哭出來:「老爺!駿兒這是什麼眼神兒啊?!駿兒?不認得娘了?我是你娘啊!你別是傻了吧,你倒是喊一聲啊!」
旁邊緊跟着上來一個中年男子,鼻子下留着梳剪整齊的齊唇小鬍子,說不出帥不帥,方臉大眼懸膽鼻,長得魁梧高大不怒自威,身上穿着黑底黃邊兒的綢緞馬褂,手裏還拿着根拐棍兒,很是有型有款,此時這個有型有款的大叔正一臉擔憂的看着她:「駿兒?駿兒?認得爹不?」
艾珈眨了眨眼,不知如何反應,光線又一暗,床尾最後的縫隙被一個高大的硬派帥哥佔據了,他的穿着終於正常了點,是灰藍色的軍裝,有點鼓鼓囊囊的,不大顯身材,但好歹是有點摩登氣息了!此時這個帥哥哥也努力探過身朝她看着,卻沒說話,擔憂之情也溢於言表。
&兒這是不認得我們了嗎?天啊,我女兒被打傻了!老爺!怎麼辦啊!駿兒不認得我了!」女人又開始哭,「這您得做主啊!那下三濫的東西害了我們駿兒啊!」
老爺也吹鬍子瞪眼的:「看我不打死他!」說着舉起了拐杖。
好像自己不說話就要出人命了……艾珈隱約有這感覺,可她是真心不想說話,總有種,一說就再也出不去的感覺,也有可能,說了,夢就醒了呢?
&會,你們……」她脫口而出,被自己嘶啞的聲音嚇了一跳,等等,不管啞不啞,這聲兒好像不對!
&話了說話了!駿兒,認得娘不?」
完了,夢沒醒。艾珈又呆滯了,那自己是認不認得啊?
&急!駿兒剛醒呢!」老爺明明勸着,卻也着急,「記得爹不?」
&別問了,駿兒那是正常的,頭撞得太厲害,醒來會有段時間什麼都想不起來,休息下就好了,看眼神兒,應該是沒傻。」這個大哥很淡定,刷的帶起藍灰色的大蓋帽,在看到那帽徽的時候,艾珈真的不好了。
白色的,太陽。
青天,白日>
媽,沒學好近代史,怪我咯?
這一刻,艾珈真覺得自己死過去算了,她死死的盯着大哥頭頂的帽徽,只覺得氣都要喘不過來,身上一陣陣發冷,那種熟悉的眩暈感再次洶湧而來,她心裏的小人兒在跪地哭喊:我要回家!
她又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