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給了她一封信,已經拆封,收信人是他自己:「你先看看這個。」
「先生,這是寄給您的……」
「看吧,公事。」
「哦。」黎嘉駿老老實實的看信,發現果然是公事,寫信人大概是駐上海的線人,說汪精衛同意接受重慶方面的記者的採訪,但要求不能只中央日報一家,需要申報和大公報都出記者,保證不是一家之言。
這還不是什麼了不得的,關鍵在於,這人在結尾提了一下,說:「有一黎姓小友或可堪用。」
「……」她說不出自己什麼感想,連忙看信尾,寫信人名為方笑圓。
摔,一看就是化名啊,這人誰啊!
大概是她表情太精彩,王芸生直接就看出了內涵:「昱亭,本社姓黎的僅你一人,莫不是你並不知這位方先生是誰?」
「方……方……」黎嘉駿絞盡腦汁,忽然倒吸一口涼氣,終於反應過來,「啊!武漢!」她把二哥拖回武漢的時候,就遇到過一個姓方的人,聽說也是個記者,當時也確實討論過汪精衛的問題,沒想到給自己挖了個坑啊!
這個時候去南京採訪汪精衛,要一般來講如果活着回來,不管發表的文章是好是壞,對一個記者來說簡直就是人生巔峰的前奏,說不定可以青史留名!
可她高興不起來,她莫名的嫌棄這個方先生多此一舉……雖然知道對於這樣的苦心提拔,自己這樣想簡直忘恩負義不知好歹,可她就是心底里不樂意。
然後她的表情又帶出來了,並且掙扎:「我覺得,這位方先生,可能提的是我的哥哥,當時我倆一同遇到他的。」
「令兄也是本社記者?」
「……不是。」
「恩……」王芸生沉吟了一下,問,「你有什麼顧慮,盡可以說來,其實人選尚未定下,此行如羊入虎口,我本也不建議女子去,並非偏輕於你們,只是若遇危險,總是皮躁肉厚一點的小子比較容易自保。」
「我當然不是怕危險了。」黎嘉駿苦笑,「我怕危險我也坐不在這兒,先生,我知道這是您與方先生信任我,看重我,我很感激,也知道這個機會難得,太難得了,百年難遇,可我這心裏……總覺得……」她想法太模糊了,自己也說不清楚。
「剛才熊編輯似乎叫了你好幾聲才得到回應,你是不是正為一些事糾結?若是不可說那便罷了,若是我能幫上忙,自然是能解決最好,你也好安心過去。」看來王芸生還是覺得這次機會太好她應該不捨得放棄。
若問她在煩心什麼,那還真有。
她好像找到了關鍵,而且在找到的同時,解決的人就坐在了面前,但是太快了,讓她有種當初去長城抗戰前的感覺,那時候也是一聽熱河陷落的消息,她當場就從廉先生那兒把去長城抗戰的採訪名額給搶了下來,其後在和家人公佈出行的決定時,那個滋味真是一言難盡。
不行,不能再衝動了,既然王先生已經主動伸出了大腿,就應該允許她冷靜的、緩緩地抱住。
她要回去商量一下,爹那關肯定得過,小三兒話都說不清,大夫人那關估計有點懸但她不愛管這些……需要攻略的就是大哥、二哥、還有秦梓徽……那三個男人……
陰冷之氣撲面而來……
她驀地一抖,脫口而出:「先生,我,我想去採訪張將軍!」
王芸生愣了一下:「張……張自忠將軍?」
黎嘉駿已經後悔了,她硬着頭皮:「是,是。」
「可他在前……」他似乎想起來什麼,哦了一聲,搖頭苦笑起來,「昱亭啊昱亭……說你什麼好?」
「我不知道,我……我對南京,汪精衛什麼的,沒興趣……」都是浮雲啊笑話一樣的東西,「我就想去那些,實在點的,沒那麼多花頭的地方……先生,我知道我們這兒能人輩出,要不是這位方先生提一嘴,這樣重要的採訪機會絕對輪不到我,所以我絕對不會臉大到說什麼請讓我二選一或者如果不讓我去前線那我就去南京這樣的話……」她這麼講着,邏輯倒是清晰起來了,強壓下心底的一絲惶惶不安,挺直腰道,「您就讓我去襄東防線吧,張將軍那,或者我就呆着繼續跟着諸位學習。至於南京,您就按您原本的打算,派最適合的同僚去吧。」
王芸生沉默了一會兒,問:「昱亭,據我說知,你結婚不久,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