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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仿佛沒過多久,可其實也已經七年多了。而若是回想這七年以來走過的山水道路、經歷過的事情風雨,便覺得已經過去很久了。
宋游自然是不會再特地回去看看。
如今老燕仙已不在栩州了,以前所熟識的走蛟觀的觀主也不知道還在不在,柳江大會倒是應該還會開,只是今年不開,開也不是現在,而且過去也不見得還能見到故人,便只剩下熟悉的山水——宋游應當還會再看一遍這些熟悉的山水,至少看一遍。至少在生命結束之前,是需要看看自己年輕時曾走過的路的,只是顯然不是現在。
「那我們去哪?」
「去尊者山吧。」宋游對三花娘娘說道,用手在地圖上畫着線,「慢慢過去,看看堯州的風土人情。」
「好的!」
「……」
道人笑了笑,篷然一聲,也合上了手上的書。
不覺已到落花時節。
前路煙水茫茫,千里斜陽暮。
山無數,亂紅如雨。
……
明德九年夏,堯州協郡黃粱縣。
道人拄着一支竹杖,帶着滿身風塵,來到了這座偏遠小城,左右打量。身後一匹棗紅馬,既無韁繩也無馬鞍,卻默默跟在他的身後。
這座小城就在尊者山下,離尊者山也就數十里遠,天氣稍微好點便能在城中看到那座高山了。
不過宋游並沒有在城中住宿,因為在半路上的時候他便找人問過路,說是尊者山下就有客棧,而且不少,住那裏方便些。
尊者山大概是整個堯州和浪州最高的一座山了,連綿的幾百里山嶺天然便分開了堯州與浪州,尊者山又屹立在這山嶺之上,類似宛如擎天巨柱一樣的天柱山卻又像是一位站立不動的老翁,故名尊者山。
爬尊者山本身就要一整天,自然要先到山腳下住一夜。
於是宋游只是從黃粱縣穿過,做了一些補給,便趕在黃昏前來到了尊者山下,想趁着這兩天天氣好,先上山看看,下山後再來城中休整。
山下果然有幾間客棧,遊人還不少。
宋游找了一間住下,向客棧的店家買了一碗雕胡飯,順便向他打聽尊者山的事情。
店家是在這裏做遊人生意的,不知回答過多少人類似的問題,幾乎宋游剛一發問,便全都說了出來:
「小店門口這條黃土路,客官看見了吧,明早趕早一些,出門往左走,順着這條路一直走,到前面會有人讓你交山稅,五十文錢,交了錢順着那條小路就可以上山了,馬驢騾子也可以上去,爬得快半下午就能到的,爬得不快,就得到晚上了。中途基本不用擔心走錯路,倒不是上山就只有這一條路,而是客官來的日子很對,只要走得早,一路上人多得很。」
「五十文的山稅?」
「是啊,名山嘛,尊者山,到山頂上炷香能沾福氣的,撿塊石頭回去都能鎮邪,五十文錢,不虧本。」店家說道「再說,都是官府收的。」
「幼童又要多少錢呢?」
「多大的幼童?」
店家好奇的打量了眼道人,又左右看了看,並未看見任何幼童,只見到了一隻仰頭目光炯炯的三花貓,不由疑惑的問:「先生不是獨自一人來的嗎?為何要問幼童。」
「大概這麼高。」
宋游伸手比劃了一個高度。
「那都有半人多高了。」店家皺眉而搖頭,「那小的就不知曉了,遇到有良心的,興許就不收錢了,遇到沒有良心的,興許也收一半。先生若肯偷偷的塞十文錢到差人褲腰帶里,說不定也沒人收。」
「這樣啊。」
宋游點了點頭,這才又問:「去爬山的人真的很多嗎?」
「名山嘛,多得很呢,達官貴人也不少。」
「多謝店家。」
「記得起早……」
「在下記下。」
宋游轉頭看向了外面。
正是落日時分,遠處的山黑漆漆的,頭頂的雲又很厚,偏偏中間留出了一線,便讓夕陽的光照了進來,將山上的雲霞染得一片火燒。雲下似乎有一尊巨大的石人拱手而立,身材臃腫布袍及地,只是上半截已探入了雲中,不得見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