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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門的群架還沒結束,不忍再去看他們那些毒辣的招式。
東宮內,李承乾來回踱步走着,稍稍停下腳步又看向一旁的彈劾奏章。
也沒心思打開奏章看,依舊來回走着。
「殿下,張左丞到了。」
連忙走到殿外,李承乾着急道「你可算來了?」
張陽揣着手一臉的笑容,「下官與殿下說過,陛下讓我任職宗正寺卿等手中的事忙完了,再來東宮赴任。」
「你先入殿。」李承乾拉着他走入殿內,指着一堆的奏章道「你看看這些奏章,都送到了孤的面前,這裏有六百餘冊都是彈劾你的。」
張陽好奇地拿起一冊,皺眉看着,「奸臣當道,驪山黨羽雄踞朝堂,趁陛下病重,混淆聖聽,奸賊不除我等寧一頭撞死在承天門,以謝天下。」
放下一卷,又拿起一卷仔細看着,忽又覺得不對。
「殿下,這長安一共有官吏多少人?」
「文吏一千餘人。」
張陽盤腿坐着,又道「這不對呀,如此說來滿朝有一半的文吏都在彈劾我?」
李承乾氣餒道「你為何還一副欣慰的神情?」
「我只是覺得這奏章的數目不對?」
「其實也是有些人彈劾了一冊還不夠,便又多寫了幾冊。」
「原來如此,看來他們是彈劾一次不夠,要多寫幾卷才能痛快,才能盡興?」
李承乾也坐了下來,小聲道「張陽,你到底在宗正寺做什麼?非要得罪這麼多人?」
「我在做陛下讓我做的事。」
「可是……這些人都要孤將你車裂,凌遲,流放……」
「下官明白。」張陽頷首道「其實這人是能聽批評的,如果尖銳的批評完全消失,溫和的批評將會變得刺耳。」
「再者說若溫和地批評也不被允許,沉默也被認為居心叵測。若沉默也不再允許,讚揚不夠賣力將是一種罪行。」
說着這些話,張陽端坐的樣子,好像能灑下了許多智慧的光輝。
李承乾聽着這些話一時間有些痴了,但忽然又醒悟過來,這是張陽。
只要他在朝堂,這朝野上下都不會安生,更不要說什麼沉默也不再被允許。
張陽繼續道「我不想這個世上只剩下了謊言,所以我能夠接受批評,就讓這些人儘管來彈劾我,將我彈劾的遍體鱗傷,只是等我做完了那些事之後,還望太子殿下能夠讓我早日退休。」
李承乾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早日退休。」
「對呀。」
「你竟然想要退休?」
張陽嘆息一聲,道「我想過,原本我規劃在三十歲退休,但現在想來我當年的理想太過草率了,也太過理想化了,我應該現實一些的。」
「太子殿下也該時刻銘記,如果人聽不得嚴厲的批評,那麼留在身邊的就只剩下了謊言,而身邊便再也沒有朋友,而是一張張憎惡的面容,想要從你的身上割肉。」
身為一個太子少師,張陽本着能多說一些就多說一些的原則,繼續道「所以他們的批評我欣然接受。」
李承乾道「那你會改正嗎?」
「當然會了。」
看着張陽和煦的笑容,李承乾幾乎就要相信了,但一想到他很少有這等笑容,便嘆道「既然是父皇的意思,你就放手去做,孤不知父皇交代了你什麼,但若朝野再群情激憤,孤也無可奈何。」
張陽站起身走出了東宮,彈劾就彈劾,批評就批評,這朝堂還是很有活力的嘛。
這說明宗室已察覺到了危險。
回到宗正寺內,這裏清淨了不少,只有李義府留下的三兩人還在核對卷冊。
張陽剛坐下,就有一份份的卷冊放在面前。
「縣侯這些都是京兆府帶來的田冊,我們先將這些核對好了。」
張陽打開其中一份奏章,絕大多數的宗室中人都是懼怕李世民的,總的來說現在的李唐宗室還算是聽話,比如說李世民的堂弟李遠禮,此人徙封絳州之後,便一直勤政治理,並且還給天可汗讚許。
還有李元嘉,酷愛藏書,在封地中也算是安分守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