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騎兵瘋狂攻擊,戰線被一層層的削弱,很多晉軍身中數箭渾身浴血,仍在咬牙死戰。在飛揚的血霧中,石虎分明看到了羊崇那張蒼白的臉,他看上去很從容,但石虎分明從他眸底看到了幾分絕望的神色,這種絕望的眼神讓他興奮不已!
他喜歡對手這種絕望的眼神!
然而,還沒等他開始享受對手絕望的哀號,一個晴天霹靂般的噩耗便砸了過來:
晉軍一支規模龐大的騎兵從石漫灘方向冒了出來,一舉打崩了王陽和石堪的部隊!
石虎一開始是不相信的,但是看到成批潰兵慌不擇路的朝着自己這邊逃竄過來,他想不相信都不行了。這個一心想建功立業的少年幾乎咬碎了一嘴鋼牙,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他也不知道晉軍為什麼要這樣玩他,短短几天之內他已經兩次跟建功立業的機會擦肩而過了,第一次是在圍攻堵陽的時候舞陽被李睿輕兵奔襲拿下,迫使他放棄了與支雄聯手拿下堵陽、直取宛城的大好機會;現在他已經快將晉軍衝垮了,結果舞陽那邊又出事了,圍攻舞陽的步兵主力被晉軍騎兵殲滅,自己成孤軍了!
舞陽,舞陽!
這座見鬼的城市是不是跟他八字犯沖啊,怎麼每一次在他即將成功的時候都是舞陽這邊出事,逼得他不得不放棄馬上就能到手的勝利果實!?
雖然滿心不甘,但是石虎也知道繼續跟這支晉軍步兵纏鬥已經沒意義了,舞陽那邊的王陽、石堪所部已經被殲滅,他和石聰已經成孤軍了,再不跑的話就要被晉軍關門打狗啦!他果斷放棄了殲滅晉軍的機會,帶着自家部曲朝着舞陽方向狂奔。石聰也是一樣,他本來就是來蹭功勞的,石虎都跑了,他更沒理由留下來跟晉軍繼續玩命。
令他們氣憤的是,他們要撤,晉軍還來勁了,一支規模不大但異常剽悍的騎兵沖了出來,在後面窮追不捨。石虎和石聰都氣笑了,放平時這麼點騎兵敢追着自己打,他們反手一拳直接錘死,可現在形勢危急,他們都急着回去看看舞陽的形勢,看還有沒有得救,一時間真顧不上屁股後面這支晉軍騎兵了,硬是讓他們追着砍了一路,真是氣死個人了!
好在這支晉軍騎兵兵力有限,未能對他們造成太大的困擾,一陣狂奔之後,石虎、石聰所部逼近了舞陽城。
然後便看到一支規模驚人的晉軍騎兵就在他們前方巍巍列陣,等待着他們的到來。
看着駭浪般奔涌而來的羯胡騎兵,李睿不禁皺起眉頭,對司馬范說:「羯胡後路被抄斷,急於逃命,定然捨命相搏,我軍騎兵一日之內經歷兩場大戰,已經相當疲憊了,以疲憊之師迎擊兵力超過自己的困獸,是很危險的行為。兵法有云:『歸師勿遏』,如今我軍的目的已經達到,不如放開一條路讓他們退回召陵,我軍再尾隨掩殺,以最小的傷亡代價換取最大的勝利,你看如何?」
司馬范看着羯胡步兵那混亂的旗幟和隊形,笑:「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我軍固然疲憊,但好歹歇了一陣子,羯胡可是狂奔十幾里趕回來的,馬力早就消耗得差不多了,這正是痛擊敵人的大好機會啊,這等良機要是放棄了,豈不可惜!」
李睿說:「可他們人數也太多了,而且人人急着逃命,硬碰硬的打的話,就算能打贏,我軍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划不來啊!」
司馬范說:「這是以較小代價大量殲滅敵軍的絕好機會,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李睿見他已經下定了決心,只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司馬范可是大司馬呢,軍權由他一手抓,他決定要打,縱然李睿地位超然,也不得不服從。想了想,他下令將那些能打實心彈的木炮全推了上來,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滾滾而來的羯胡大軍。
石虎在雙方相距一里左右的時候勒住了戰馬,冷眼打量着晉軍那堪稱恐怖的騎兵陣容,半晌,他扭頭對眾將領說:「如今王陽、石堪已敗,晉人切斷了我軍歸路,我軍成了孤軍了!唯今之計,只有拼死向前,殺出一條血路來,才有一線生機,後退一步就只能粉身碎骨!不要有半點僥倖心理,別忘了我們殺了多少晉人,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
羯胡眾將臉上都掠過絕望之色,齊聲叫:「願聽從少將軍的號令,與晉人決一死戰!」
石虎揚起長刀指向晉軍騎兵方陣,發出一聲野獸狂嗥般的嘶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