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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揣着手,轉身向裏面走。
畢自嚴倒是習慣了崇禎的隨性,瞥了眼溫體仁,就上了台階,跟在崇禎向東暖閣走去。
周延儒與溫體仁並不熟悉,不動聲色掃了眼。
溫體仁走在最後,心裏還在計較着『一千萬兩』。
崇禎到了東暖閣,剛解開披衣,又見小丫頭還在他軟塌上熟睡,又系好,退後往外走,與畢自嚴低聲道:「朕那小侄女還在睡覺,咱們換個房間說。」
畢自嚴倒是知道妙妙,見過一次,沒有在意,躬着身,隨着崇禎到了對面的偏房。
崇禎坐下後,看着三人道:「三位卿家都坐,曹化淳看茶。」
曹化淳與畢自嚴都應着,一個去上茶,一個就坐下。
周延儒與溫體仁到底是『新人』,猶豫了一下,才在畢自嚴左側一排坐下。
崇禎接過曹化淳遞過的茶杯,吹了吹,小喝一口i,這才感覺舒坦了一些,抬頭看向畢自嚴,笑着道:「卿家,看過那幾道奏本了?」
畢自嚴側過身,雙目嚴肅的道:「是,臣看過了。揚州府說鹽業許可,蘇州府說商稅,福州府彈劾錦衣衛,山西布政司,按察司,都指揮司聯合論鹽政,彈劾河東監察御史,要求接管河東都轉運司……依臣看來,不是餘波,怕是反彈。」
這些人上書,看似是討論朝廷去年的一系列變革與手段,本質上,是反對。
畢自嚴說的這幾個地方,哪一個都不簡單,不能忽視不見。
畢自嚴看着崇禎,雙目嚴肅,有憂色。
他宦海沉浮三十多年,很清楚的指點,這只是開始,算是一種前期的試探。
要是處理不好,後面的風波只會更大,連翻牽扯下去,將不斷蔓延,無休無止,這對於他們繼續推行變革極為不利。
崇禎看到畢自嚴的神色,笑了笑,道:「不用那麼擔心。剛才,朕與溫卿家聊過了,朕準備,命溫卿家為欽使,對所有不法鹽商進行徹查。」
溫體仁聽着,躬身不語。
還在想着『一千萬兩』,如果不應下,他不止欽使不會有,怕是現在的官位也保不了多久。
畢自嚴瞥了溫體仁一眼,若有所思的道:「是直接徹查嗎?」
崇禎知道畢自嚴的意思,道:「是藉由打擊邊關走私,順帶着徹查。」
畢自嚴會意了,認真思索起來,許久,又瞥了眼溫體仁,嘴唇動了動,沒有出聲。
他知道溫體仁的出身,東林人在南直隸根基深厚,關係網錯綜複雜,若是讓溫體仁去整頓反彈的鹽商,能有成效嗎?
尤其是,山西三司的主官聯合上書,彈劾代管河東都轉運司的監察御史,要求接管河東鹽場……溫體仁,能壓得住嗎?
崇禎看得出畢自嚴擔心什麼,目光在溫體仁臉上一轉,落到了周延儒身上,笑着道:「剛才,溫卿家說,要認領戶部一千萬兩的寶鈔,周卿家,溫卿家都認領了,你是不是也該認領一些?」
周延儒神色微驚,看着崇禎,忍不住的轉頭看向溫體仁,差點就問出口了:真的是一千萬兩嗎?
溫體仁聽着崇禎的話,臉角抽了下,心裏緊張之下,差點站起來反駁。
但屁股好像被釘子扎在椅子上,根本抬不起來。
周延儒見溫體仁『默認』了,心裏既驚又恐,一千萬兩,這可不是十萬二十萬,三十萬,是一千萬!
溫體仁認捐一千萬兩,他是不是要對標,也認捐『一千萬兩』?
他心裏急轉,既在想辦法,也在惱恨溫體仁。
畢自嚴同樣很驚訝,轉頭看向溫體仁,旋即他就釋然了。
閹黨能認捐兩千萬,東林黨只會比閹黨更富有,一千萬兩根本不算事。
難處在於,閹黨都是些奸佞小人,嚴重依靠魏忠賢,所以魏忠賢要銀子,閹黨上下不得不給。
東林黨卻不是,東林黨散亂不堪,並不是一個統一的朋黨,是錯綜複雜的關係,自然結成的,沒有領袖。
所以,溫體仁想要湊集一千萬兩,就得群策群力,這麼大一筆,並非易事。
以他對東林黨人的了解,十有八九是湊不足的。
「周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