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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聽出來這道命令多半是氣話,可又不敢違抗中年男子。
一名年輕的部曲猶豫一下後,當即搭箭拉弓。
嗖!
當一支暗含警告意味的翎羽箭顫巍巍地釘在李欽載耳旁的樹幹上時,李欽載的臉色立馬變了。
這群玩漢服s的都是神經病,居然敢玩真的!
中年男子眼神憤怒地盯着樹上的李欽載,如同仙界大佬用法器罩住了下凡禍害人間的坐騎。
「孽畜,還不哈來受死!」
一聲暴喝,如佛音梵唱,悠悠在院子裏迴蕩。
此刻雙手雙腳像無尾熊抱樹的李欽載,確實像一頭懵逼的坐騎。
久久不見這隻孽畜的反應,中年男子已完全失去耐心了。
射殺當然不至於,剛才那是氣話,但……
「來人,將這棵樹砍了!不信你不哈來!」
李欽載眼皮一跳,你們玩真的?
周圍的十幾個武士神情猶豫朝大樹圍攏,有人手裏居然真的抄着斧子準備砍樹。
好漢不吃眼前虧,李欽載向來很識時務。
「慢着!我哈來!諸位冷靜,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
…………
夏天的午後,雨仍未停。綿綿的細雨窸窸窣窣敲打着窗外的樹葉,令人心煩意亂。
一座古色古香大宅邸的偏院廂房裏,李欽載坐在一面碩大的銅鏡前,一臉痴呆地盯着鏡子裏的自己,與鏡子裏的那個人兩兩對視,目光一樣的陌生且詭異。本人與鏡中人心裏都冒出同一個問題。
「這貨是誰?」
昨夜李欽載從樹上滑下來後,不出意外地挨了一頓毒打。
直到挨過揍後李欽載才知道,那個口口聲聲罵他是「孽畜」的中年男子居然是他的父親,旁邊那位中年婦人是他的母親。
想到昨夜跟親爹囂張對噴垃圾話,李欽載忽然覺得自己在這個陌生世界登場的方式也算牛逼閃閃了。
後遺症是那頓毒打還有些痛,此刻鏡子裏的自己鼻青臉腫,每一處淤青都在深深地提醒他,跟親爹對噴是怎樣的下場。
臉頰和身上不時作痛,稍微動動便牽扯傷處。親爹揍他顯然奔着「大義滅親」和「刪檔重建小號」的目標去的,下手沒留任何餘地,若非昨夜那位中年婦人也就是他的母親拼死相攔,今日的李府應該起靈堂做道場了。
清早醒來後,被揍得一瘸一拐的李欽載還是咬着牙打開了門,在偌大的宅邸里逛了一圈。
身上再疼也比不過心頭的震撼,他必須弄清楚這個陌生的世界究竟是怎麼回事。
從沒逛過如此古色古香的宅邸,宅邸佔地數十畝,不僅分前後院和中庭,還有偏院和幾個獨立的小院,僅僅下人便有數百人。
鼻青臉腫的李欽載一瘸一拐逛了一圈,下人們如見蛇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顯然這具身體的前任主人並非善類,下人們平日沒少受他的摧殘。
李欽載冷着臉在宅子裏逛了一圈,逮了幾個命苦的下人一番盤問,終於漸漸了解了自己的處境。
他竟然穿越到了唐朝。
如今是大唐龍朔元年,當今天子是正當壯年的李治。
六年前,李治在朝野一片反對聲中堅持己見,廢黜王皇后,立武媚為後。在如何俘獲男人尤其是皇帝芳心這個領域,武媚這個兩位帝皇玩無疑比王皇后高了不止一個段位。
也因為「廢王立武」事件,李治與他的舅舅長孫無忌等為首的關隴集團多年積累的矛盾終於爆發。四年後,名列凌煙閣功臣圖第一的名相長孫無忌捲入謀反案,被外甥李治和武皇后聯手拉下馬,死在被貶謫的路上。
權臣已死,皇權重振,李治與武皇后這對夫妻檔終於放開了手腳大展宏圖,肅清朝堂數年後,朝野清明,民風樸實,人間竟是數十年難得一遇的清平氣象。
貞觀之治的遺韻仍在天地間縈繞迴蕩,盛世不知不覺間悄然來臨。
國運氣數,大勢所趨。豐亨豫大,天下歸心。
至於李欽載的出身,可謂十分顯赫。
他是英國公李勣的孫子,平輩排行第五,下人皆尊稱為「五少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