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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頹然地躺在了地上,秋日的天空,遼遠而明淨。空氣清新而充滿清爽氣息。遠山青翠如黛,近處林深鳥鳴,微風吹過,遍體清涼。
如果不是因為餓了三天三夜,就這麼徹底放鬆地度假一次,也是不錯。不去管公司處理不完的日常事務以及他因為失誤而導致公司高達上千萬的巨額損失,也不去想和盛晨持續了將近一年的冷戰而陷入僵局的婚姻,只想放下一切煩惱和不快,大睡一覺,等醒來之後,他的人生過山車就會衝出低谷沖向頂峰。
不過雖然人生突然之間呈斷崖式下跌,但方山木不是逃避的性格,一死了之不是他的人設。現在的他,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還有應該要承擔的社會責任,怎麼能以死亡來逃避眼前的困難?
更何況,經歷了三天三夜的生死考驗後,他還有什麼事情不能不敢面對的呢?
最近以來,一系列事情的發生,如同多米諾骨牌,引發了讓人猝不及防的連鎖反應。
如果非要尋找一個原點的話,就是他和盛晨越來越不協調的婚姻分歧越來越嚴重的人生理念!正是盛晨的一再無理取鬧導致了他工作失誤,從而引發了公司損失,並且讓董事長大為震怒。經董事會研究之後,一致決定讓他暫停工作。
暫停工作後,盛晨對他非但沒有半分安慰和鼓勵,反倒冷嘲熱諷,嘲笑他一番,讓他暴怒之下憤而離家出走,暫時借住在了同事古浩家中。
古浩對他的遭遇表示同情,聲稱他有一個朋友在西山開了一處農家會所——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可以調素琴,閱金經。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的世外桃源,可以好好休養幾天,養精蓄銳,以便東山再起。
正無處可去無家可歸的方山木一聽之下就怦然心動,當即隨古浩前往。車行一個半小時後,他和古浩下車步行。又走了幾公里後,古浩忽然接到電話說有急事需要返回,讓他繼續前行兩三公里就可以見到一處農莊,直接報他名字即可。
方山木聽信了古浩的話,走了一個小時有餘,也沒有見到農莊。想打電話問個清楚時,手機已經沒有了信號。驚慌之下,他迷路了,再然後,手機也沒電了……
聽說人死之前會快速回憶自己的一生,他這是要死了麼?方山木也不知道是太絕望還是太疲憊了,感覺迷迷糊糊中快要睡着時,忽然一聲汽車的喇叭聲在耳邊響起。
有車?方山木無比驚喜地地上一躍而起,從來沒有如現在一樣覺得煩人的汽車喇叭這麼悅耳動聽,身後五十米開外,一輛白色的麵包車緩緩駛來。
「停車!停車!」方山木跳了起來,用力揮動雙手,求生欲讓他無比興奮並且充滿力量,「快救我,兄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司機並沒有聽到方山木興奮之下有些失真的呼救,他只是瞪大眼睛一臉震驚地望着如同野人一樣的方山木,心中驀然閃過一個強烈的念頭:「誰說只有神農架才有傳說中的野人,京城西山也有?我要是報告上去,會不會成為名人?」
直到方山木猛地撲到了車窗前,他才驚醒過來,忙踩了剎車:「你是誰?不對不對,你是人還是野人?」
方山木不管不顧地打開車門上車,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我他媽當然是人了,你見過會說人話長得這麼英明神武的野人?真沒眼力。」他又胡亂地摸了一把亂蓬蓬的頭髮以及亂成一團的鬍子,嘿嘿一笑,開了句玩笑,「等你好幾天了,你怎麼才到?」
不料話一出口,司機先是一愣,隨即跳車就跑:「媽呀,你們警察也太敬業了,為了一輛破麵包,埋伏了好幾天,我認栽了!」
嘴上說認栽,身體卻很誠實,一溜煙兒跑得沒影了。
什麼情況這是?方山木不知所措地搓了搓手,又一想,算了,顧不了那麼多了,活命要緊。他當即發動麵包車,朝市區駛去。
幸運的是,麵包車上還有車載充電器,方山木趕緊為手機充電。還好,手機雖然被雨淋濕,卻依然完好,正常開機了。
一瞬間,手機湧進來無數個信息,方山木幾乎要熱淚盈眶了,回到文明社會的感覺真好。
但接踵而來的無數消息,一個比一個殘酷,就像是一記記重錘,每一錘都狠狠地擊打在方山木的胸口,讓他在命運給他一個天大的玩笑和送他一個不知所措的冷笑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