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過了一會,原本幽靜肅穆的墓前,響起了笛聲。
樂聲一起,宛如一人輕輕嘆息,又如朝露暗潤花瓣,曉風低拂柳梢。
隨着曲子的不斷吹奏,又讓人生出一種脫塵而去的灑脫之感。
原本還在痛哭的郭模聞到此曲,竟是漸漸收住了哭聲,呆立半晌。
待曲音漸漸散去,直至悄不可聞,丞相墓前一片寂靜,仿佛能聽到雪從樹枝上飄落的聲音。
良久之後, 郭模這才出打破了寧靜:
「此曲何名?」
「笑傲江湖。」
「笑傲江湖?」
「正是。」
想起漢水臨別之言,郭模原本只當是戲言,沒想到丞相竟是記在了心裏。
一念至此,郭模就更是悲傷不能自已, 喃喃道:「原來丞相竟是從未忘記」
馮永低聲道:
「是啊,丞相從未忘記」
正是因為丞相從來沒有忘記,所以他的逝去,這才多麼讓人扼腕嘆息。
祭拜完畢,兩人重新回到山下。
郭模突然站住了,他看着仍有裊裊青煙冒出的棚子,開口說道:
「君侯,吾有一事相求。」
「先生但請說就是。」
「我想在此處結廬而居,與丞相相伴,若是以後丞相廟落成,我也好能盡些綿薄之力,就算是給丞相廟看大門也好。」
馮永聞言,頓時大是意外:
「先生有功於朝廷,何以如此?」
郭模搖頭苦笑:
「吾去魏地,本已是心存死志,如今僥倖歸來,已是大幸。殘生能在此與丞相陪伴,無憾矣!」
他再看向馮君侯,說道,「吾雖愚笨,但亦能猜到,君侯此次將我交換回來,是擔了多大的風險。」
「若是回到大漢後,吾再不知收斂,恐令君侯為難矣!倒不如就此退隱,為朝廷,也為君侯省下麻煩。」
馮君侯看他語氣堅決,知道他心意已決,自已勸不動他,只得嘆息,怏怏而歸。
一直回到府上,心裏仍是覺得堵着什麼,鬱郁愁悶。
晚食的時候,張小四給孩子餵飯,也不知孩子是不是不餓,老是左右搖頭,搞得滿臉都是食物。
馮君侯看不過眼,不由地說道:
「孩子不吃就不要強喂,餓了自然就會吃的。」
語氣不太好,聽得眾妻妾皆是一愣。
張小四疑惑地看過來:
「這是餓不餓的問題嗎?現在是教他吃飯的問題吧?」
馮君侯一時語塞,強詞奪理地說道:
「那也要講方式方法,不要硬喂,孩子不委屈嗎?」
張小四已經被阿漠的不配合搞得有點毛糙,如今再被馮君侯這麼一說,衝口就說道:
「要不你來?!雙雙和阿蟲都是我餵大的,那個時候你在哪?現在還有資格來指點我怎麼餵孩子?」
正在扒飯的雙雙和阿蟲茫然地抬起頭來,不知道為什麼大人和張姨要說起自已。
馮君侯語塞,悻悻地不再說話。
倒是關將軍,察覺到馮君侯今日有點不太對勁,關心地問了一句:
「阿郎可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還是正室大婦了解自已啊。
馮君侯嘆了一口氣,把郭模的事情說了一遍。
關將軍不大理解:
「郭先生不是說了嗎?他去魏國,本就是心存了必死之心,沒想到還能回來。如今他想要安享晚年,隱居山林,阿郎有什麼好嘆惜的?」
關將軍不明白,但張小四是什麼人?
她一聽就回過味來了,當下一聲冷笑:
「阿姊,你道他是在為郭先生嘆惜呢?他是在我找茬呢!」
馮君侯沒有否認,他看向張小四:
「郭先生才剛回來,是怎麼知道交換之事的內幕的?難道不是有人告訴他的?」
「就是我告訴他的,怎麼啦?」張小四略有些惱火地看着馮君侯,「交換前你氣得罵人司馬懿是老烏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