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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統坐在上首,冷冷的看着。
是張時不聰明麼?
不是,而是因為太聰明了,然後又都是用在小處。尤其是被欲望蒙蔽了雙眼之後,便是越發的看不遠了。
還真的就像是賈詡所言一樣,這些人不會輕易的放棄手中的利益。人性便是如此,即便是死到臨頭,也少有人會鬆開手。
若是成了,張時為首的之人,自然是名聲大振,可說立刻取代了唯唯諾諾,不敢多言的韋端,成為新一代的關中士族代言人,若是不成,張時也沒有損失,仗義執言怎麼了?
說幾句話能怎樣?
更不用說張口就是仁德,閉口就是道義,怎麼了,難道仁德道義都錯了?
一時間群情高漲,似乎人多就是力量大,人多就是正確的
至於龐統這麼做是否是正確的,以及蓮勺大戶究竟有沒有給百姓造成傷害,張時他們並不關心,他們更在意的是從中獲取自身的利益。
這種利益未必是明面上的那種金銀珠寶,也有可能是看不見摸不到的名望,甚至只是心裏上的滿足感
張時為何敢於站出來?
因為有恃無恐。
因為張時說的都是仁義道德,怎麼,說仁義道德難道有錯麼?連說都不能說了?
而跟在張時後面的這喜人,是真的全心全意的贊成張時麼?
也並不是,只不過是僥倖的從眾罷了。
因為有人帶頭,有人站出來了,然後那麼多人都在說,想必就是真的了,反正那麼多人,也不差多我一個,若是對了,那自然是自家做對了,若是錯了,反正自己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個人而已,也不至於被懲罰,還可以說是跟着旁人一起出來的,反正總是能找到些理由給自己脫罪。
更何況佔據道德的制高點,指責這個,評論那個,向來就能提供令人興奮的多巴胺,爽就一個字,追求一輩子。
至此,整體鏈條就已經形成了。別有用心的人率先搞事,然後說着一些真真假假的似是而非的言語,佔據道德的高位,然後利用一些習慣性的認知,混淆,或是根本不去深究是非,然後以勢壓人。
因為龐統講理,所以他們才敢講歪理。
如果龐統不講理,這些人反而不敢講理了。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龐統。
利益是人性,也是規矩。
既然是有規矩,那麼進了場,就需要按照規矩來,凡是想要不遵守規矩的,要麼就是需要擁有打破規矩的力量,要麼就是被規矩吞噬。
經常有人說,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浮雲,可是什麼才是絕對的力量?面對螻蟻,或許一根手指頭就是已經『絕對的力量』,但是在大象面前,即便是拼盡全力,也未必能撼動大象分毫
但是依舊有人不懂這個,或許他們也懂,只不過認為自己的力量就已經是很大了,可以去挑戰規則了。
所以才有奇石小院,才有張時等人的豪言壯語,才有當下這麼些站在一處的人要以此來逼迫龐統。
『張時,張仲良。』龐統從袖子裏摸出一卷書卷,然後打開看了看,又卷好放了回去,再摸出另外一捲來,『嗯,在這裏了張仲良,河東人士,家於禹王縣。中平四年至五年,於雒陽遊學,交友甚廣,頗有廚名家居河東郡解縣,北門大街側,家中有一妻二子一女,父母尚在』
『時得河東太守舉薦,任郎官』龐統毫無表情的繼續念着,『後雒陽亂,便返家中,太興二年至長安,出仕,歷任鄭縣書佐,新豐戶曹,京兆尹從事』
『可有出入?』龐統抬起眼皮,看着張時問道。
張時愣了一下,眼眸動了動,還來不及說話,便聽到龐統又繼續往下念道:『於太興三年購得奇石小院,後以「關中奇石」自居,自號「青石」,廣邀人士,以談古論今為遮掩,實則勾連成朋』
『荒謬!』張時怒聲說道,『吾等聚會,乃僅求自得自樂爾,何來朋黨之說?!』
『哦?』龐統瞄了一眼,『那麼太興四年元月十二日,有人於奇石小院,以賞雪為名,聚眾而論,間有言曰,「關中重臣,不出十年,必出於此地三十年後,奇石門生,定然遍佈大漢天下」嗯,倒也豪情滿懷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