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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眼睛,我不能哭,更不能脆弱,哪怕這輩子只能在冷宮裏荒涼的活着,也強過佔盡聖寵卻只是一名卑微的替身。
那樣活得沒有自我、沒有尊嚴的人生並不是我想要的。
抬起頭,倔強的望向那片華麗璀璨的天空,即使沒有他,我一樣能活得有聲有色,只是思思……
嘆息一聲,我垂下頭去,望着自己的腳尖怔怔的發神,當初信誓旦旦的說入宮是來為思思報仇的,可如今我卻為了個人情感將思思的深仇大恨全部拋之不徐,倘若她在九泉下有知,亦會責怪我不守信用吧。
想到親人一般的思思慘死斷頭台,我又恨得牙癢。
徐凌舞,倘若不是她唆使大夫人給我下藥,我又豈會連累思思為我受死?
恨恨的轉身,剛要抬腳向西翠宮行去,卻瞧見前方一方鸞轎正緩慢行來,瞧那領頭的人是如意,我心底大震,真是冤家路窄啊。
左右四徐,我發現自己正處在宮道的中間,無處容身。
避無可避,我只得硬着頭皮俯跪在地,儘量將自己無形化,現在沒有皇上的庇護,太后想要弄死我簡直是易如反掌。
八人抬的鸞轎慢慢逼至眼前,我將頭埋得越發低了,一心企盼她並不曾瞧見我,可事與願違,鸞轎停在我面前的那一剎那,帶着譏諷的聲音也從頭頂傳來。
「這不是御書房的蓮尚義麼?怎麼竟在冷宮裏遇見,真是巧了。」太后的語氣中有着濃濃的幸災樂禍,更有着偏執的恨意。
心底悠悠一顫,我恭謹的向她行了大禮,「奴婢給太后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鸞轎在我面前緩緩落至地面,驚起一層淺塵,如意連忙上前去撩起珠玉帘子,珠玉帘子碰撞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落進我耳里,卻有一種危險突然涌至,看來太后是不會輕易放過我,只是這次我是否能大難不死?
太后繡着金色鳳凰的宮鞋甫入眼帘,她冰冷的聲音也再次傳來,「宮裏少了狐媚子惑主,哀家定然是吃得香睡得着,只是不知讓蓮尚義在冷宮辦事,會不會委屈了蓮尚義?」
「奴婢不敢。」重重的一叩首,我儘量不去挑釁她,她對我的恨意完全是因為這張與嵐貴人相似的臉,所以我不能抬起頭去激怒她。
可即便是這樣,逃不過的終究是逃不過。
太后冷笑數聲,步子輕移,高高的宮鞋直向我趴在地上的雙手壓來,雙手驟然漫上強烈的痛楚,我痛得一陣瑟縮。
然而太后卻似沒有察覺般,蹲下身子,將全身的重心全移在雙腳上,我倒抽一口涼氣,她這是想毀了我的雙手。
「太后娘娘……」耳畔傳來如意的驚呼聲,太后連頭也沒回,只冷淡的瞅着我逐漸發白的臉。
「瞧瞧蓮尚義這張蒼白的小臉,真是惹人愛憐啊,難怪哀家的皇兒會為了你再三忤逆哀家。」太后伸出手,長長的護甲在我臉上划過,冰冷的觸感讓我一陣心驚。
她該不會想劃花我的臉吧?
撐大眸子看向她,我在她眼底看着血一般深濃的恨意,大駭之下,我未曾思慮,雙手已經下意識用力抽出。
而太后毫無防備,貫性的作用下,竟向身後跌去,如意驚呼,一旁侍候的宮人驚呼,我也驚呼,伸出手想去拉住她,然而終是慢了一步,太后已直挺挺的摔在地上。
看着太后狼狽的摔了個四腳朝天,其實我很想笑的,但此時卻完全笑不出來,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完了。
太后本對我就有恨意,此時新仇加舊恨,看來今日我是難逃一死了,想到這裏,我慌張的叩頭請罪道:「奴婢該死,太后娘娘恕罪。」
「大膽奴婢,竟敢以下犯上衝撞太后娘娘,來人,將蓮尚義拖下去關進暴室。」如意邊手忙腳亂的去扶太后,邊拔高嗓音道。
左右立時便有穿着青衣的太監走出來架起我,向暴室方向拖去,剛行了幾步,太后急怒的聲音已傳來。
「慢着,哀家還沒發話,誰敢動她?」太后說完,回首冷冷的瞥了一眼如意,如意驚得連忙垂下頭去。
「奴婢不敢,奴婢是看她不懂規矩,所以急着想替娘娘教訓教訓她。」如意惶恐的道。
這邊太監們聞言,早已鬆開我,我連忙跪好,俯首道:「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要衝撞娘娘的,只是娘娘不小心踩着奴婢的手了。」